寻人启事

这个冬天，我在寻找一个
十一岁的少年
他有瘦削的双肩
穿一双蓝色回力球鞋
失散于多年前，一个明亮的晴天

我到过他曾玩耍的后山
溪流刻意掩饰自己清脆的嗓音
青草缓坡已被枯黄松针铺满
我也经过他的教室，孩子们穿着
灰色灯芯绒外套、的确良白色衬衫
班级看上去，像一张泛黄照片

我记不起他笑的样子，记不起
他倔强而委屈的哭喊
我早已忘了他因何走失。只是懊悔：
自顾自追逐于喧闹街道
任由他离我越来越远

更让我难过的是：为什么直到现在
才开始寻找？这种寻觅是不是喻示
我已经真的
走进老年

2018.12.05


大雪无雪

一整个下午奔赴某地
然后折返
如同一场雪汹汹逼近
于远空观望良久
又回到沉郁的云端

在南方，太多事物
因为犹豫，故而迟缓
一场雪也学会欲言又止
思虑再三
仍以冷冽绵长的雨水
敷衍了事

雪没来，世界做不到
黑白分明

2018.12.06


白牙

你们这些有趣的人哪！
甩落了信纸的碎屑
积雪却堆积在我的屋顶。
廊沿冰凌的内部，折射出
不均匀的光线，有浑浊或泛白内核。
从伤口拔除的蛇牙
剧毒留下森森的影子。
指甲变成灰色，无法沿着剪子的锋利
秩序地切割。那些裂纹——
你们想让这里寒冷，这里
就会寒冷
而我怀念我曾经弱小却柔韧且恒久的
温暖的灵魂

2018.1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