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三题




老屋


老屋经常漏雨，那憋着的嘴，有点想哭
有几根椽子早已倾斜，檐瓦或早已豁缺
塌陷的地方，长满青苔，老窗户像父亲
瘪干的眼眶

母亲说，漏就漏吧，你们不要修
再漏雨，你父亲就该回来了，他眼睛不好
认不清咱家的房子，找不着回家的路

他怕风，怕阴天，搁以前，生产队上工
回来时，他总会捎回一把芦草
把屋顶的窟窿填平

雨来了，他要先去看看
祖宗的牌位，淋湿的土炕，豁缺的缸里
是全年的口粮

孩子的手里，攥紧一小撮野菜
婆娘蜷缩在炕角，勉强把儿子哄睡
外面的闪电，足够她恐慌

父亲出走，是去薅芦草
亦或是去喝退闪电
终究是一间房垮塌了
靠在了另一间房的肩头

老屋始终没有修
母亲不愿搬出来
她亦或是等下雨
亦或是想等父亲

原著作者；不也先生



清代吴家豪宅


一个老宅，或许与我无关，我只是感觉
是一场老电影即将开演。

它的主人究竟是哪一个，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
小镇，伫立几个高大的宅院。

山水不以村落的贫穷而失色，岁月也不为宅院的
耸立去改变。

河水依然流淌，依然背负着石桥，只是曾经的过客
一乘轿子，和它的达官贵人，一起去了何方？

街道可能人来人往，商铺即为贵人服务，也为长工，
佃户，远行客提供方便。

一座大戏台，与主人挣足了面子，也让那些长工，
佃户的家属，有了去处。多余的噪音，让山峦河流
多少有一些震颤。

高楼的很多犄角，有猛兽张着嘴，像要吞掉所有敢
来侵犯的目标。

正中的雕花框匾占有整栋楼的主题，有很多古戏文里的故事
不是君王臣子，就是与才子佳人有关。

石头，青砖，木头都想说些什么，我好像听不懂它们的
语言。

我只能恋恋不舍的走了，我也很想——穿越到它们那个朝代，
把它们的故事再听一遍。


原著作者；不也先生


破房子、寡妇、井

你若打开，那窄小的窗户
就有一串骚热溜进来。桌子
与凳子看见了什么
炉火背着门撇嘴，茶壶
每嘟囔一句，够茅屋
一阵发抖

寡妇

墙壁裂缝，挤进来的
不单是蟑螂，长蛇
还有比暗夜更黑的眼睛
臭虫堵住风的出口
苍蝇，终没能守着
订盟的秘密

井

有一个人死了，空转的辘轳
没有了井绳，屋顶露天，房梁上
落下，许多蛆虫，院子里的一拢
新土，盖紧去年的井口，井下
埋住一个寡妇，也埋着了
蛙的哭声

原著作者；不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