倮倮,原名罗子健,70后。现居广东中山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诗刊》《中国作家》《星星诗刊》《花城》《作品》《诗歌月刊》《创世纪》《秋水》《中西诗歌》等刊物,入选数十种选本。著有诗集《突然说到了光》等个人作品集8部。
倮倮的诗歌世界是美好的,也是坚韧的,诗人在握笔挥毫的同时,内心又是柔软的,他并没有借用语言的利剑倾诉所见的不平,而是利用诗人的力量理顺这个问题,当他的内心郁结难除时,便会出来宣泄一番,再转入自己的日常生活里。他向人们传输正直善良和积极乐观的血液,用自己的思想影响周边的人们。诗人通过自己的文学之路,不断完善自我,怡养性情,使生活充满激情。他以艺术家的身份来雕琢每一首诗,诗中的情感是他人格的渗沥,是人生的精气和血肉,因而诗中充溢着浪漫主义的因子,个人的信仰也就充分地显现出来了,他的诗句句是肺腑,首首是真情。读他的诗就是在过滤自己,整理自己,他的诗歌给人向上与向善的力量。
——任美衡
我们说到了光
在某个语句的路口
我们突然说到了光
有点猝不及防。光
聚成一束,但它
并没有照亮雨中的道路。
说到光,我们有点紧张
抓起搪瓷杯大口喝水,紧张
慢慢溶解在水里。
“哦,我们刚才说到哪里?”
我清了清嗓子问。
旅途上有光闪耀
一些记忆,一些片断
——就是光
从黑暗中盗取光
是一门古老技艺,只是
失传已久。
跑步家
——兼赠余丛
跑步家从黑暗中
出发,跑向更深的黑暗
脚步越来越轻
他希望跑成一束光
他喜欢看光芒涌现的样子
跑步家
因焦虑而奔跑
左脚才从中年迈出
右脚已暮年
他要使劲跑
才能从暮年中跑出来——
卡夫卡
向上的旋梯上,我
和一只甲虫,轻声交谈。
谈到物质的蜜时,
甚至舔了一下嘴唇。
谈到毒药,没有办法不满脸严肃,
喉咙里的狮吼随着喉结上下窜动。
旋梯口的地板上,大妞与二妞
在玩石头剪刀布的游戏。
二妞突然从背后摸出一把塑料斧头,
砍向大妞的“布”,
两人都大哭起来……
在反复出现的梦境中,
我变成一只甲虫。
布拉格
九月让布拉格湿漉漉
成为木偶女巫身上没拧干的
白衬衣,去年我就准备了一个
里面装了一条河流的笔记本
打算去接它的雨水。迟疑的手指
翻阅着它缓慢的无轨电车、鹅卵石的街道
尖顶的教堂……翻阅了伏尔塔瓦河
……和街道旁古老的煤气灯
继续翻阅:一个城市的内心
一个国家的良心,以及
一些生命的重量
翻阅一些诗句之时,雨水
已经下到中国一座小城
如注: 从各种混浊中,涌出
黑暗的水——汹涌着——包围
喘息的平庸,我爬上一枝
刻满雷电的啫喱笔朝布拉格逃去——
布拉格雨水太少 ,湿漉漉
只是脑海里自然生成的图像
布拉格没有——没有——雨水的故事
阳光给所有的事物装上明亮的封面
而我的笔底,一只黑鸟咬紧闪电
假设的果实跳进一片秘密的海水
果实上的颂歌幻为一张废纸
我喉咙里的猛虎
就要跳出来——
米兰·昆德拉的早晨或黄昏
露珠里晃动的早晨
世界摇摇欲坠
尖叫的草茎
让低头赶路的人满怀羞愧
梦里的早晨戴着面纱
赶路人心里蓄满生活的秘密
它们正在发馊、变臭
只好闭紧嘴巴恶心自己
仍然渴望变得柔软、多汁
黄昏,他眼睛里的薄雾
张开翅膀
去寻找另一具被篡改的身体
一个失踪的人,会不会
在次第亮起的灯光里回家?
一声鸦鸣
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特鲁希略的黄昏
傍晚。暮色从矮矮的屋顶,从窄窄
的街道上空,从教堂的尖顶上,慢慢降下来---
我站在plaza旅馆的门前抽烟。对面
一幢黄色的房子在暮色中宁静、悲悯
它的二楼废弃已久。
突然,一张脸
从一个破烂的窗口冒出
抽搐着……嘴里发出怪异的叫声。
明天清晨,我将离开这座小城
它留给我的最后印象竟如此
偶然,强烈!
我喜欢这偶然
它有着迷人的真实。
原载《三星堆文学》2017.1
夜宿山村
我想我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夜晚的蝉鸣
窗外的雨声
心里徘徊的风
清澈的眸子里驶过的洁白的帆影
一个深夜坐在树下抽烟的人
内心的孤独
一个人,在梦里
怅然披衣而起,望着
一望无际的黑暗……
原载《香山诗刊》2017.春夏合卷
他原谅了世界对他的冒犯
今夜,在江布拉克,他是另一个人
喝酒不写诗,诗不能抵抗寒冷,也不能
抵抗黑暗和劣质生活的野蛮入侵
酒后,瘫坐在山脚下的草地上发呆
弯曲的天空下,命运俯下身来亲吻了热泪
安静的群山不动声色地铺展进他的
身体里,他成为群山的一部分
寒星寂寥闪烁,大地悲悯无声
在灯火的明灭中,在隐秘的洗礼中
他原谅了世界对他的冒犯
原载《香山诗刊》2017.春夏合卷
比草原更辽阔的
辽阔的草原枯草连天。冷风
吹灭一个又一个马群。
一匹马眼噙泪水,站在草原上——
比草原更辽阔的
是冷风。比冷风更辽阔的是天空。
草原的尽头,黄昏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一只鹰,猛然
从草丛中飞起——
原载《香山诗刊》2017.春夏合卷
雨夜,从台北搭火车去花莲
零点。黑暗和光被受惊的雨声收容?
抖颤的铁轨,玻璃的音乐。
一头钢铁的怪兽
哐当哐当啃着灯光下的黑。
秘密的仓库,储藏着
空荡。昏沉的疲惫
吐着灰色气泡。
蟋蟀不安的鸣叫堆积着
寂廖的灰。我知道寂廖
的秘密,缄默像一枚微醺的铁钉。
扑闪的梦里,怪兽
用凄厉的嘶鸣,把我
送到陌生的阴影里
灯光如星,——黑夜的眼晴。
原载《香山诗刊》2017.春夏合卷
回声
黑暗降临,巨大的玻璃
房子里,拥挤的空荡,
竖起耳朵倾听穿堂而过的风。
热带雨林中的蝴蝶扇动翅膀,
松针簌簌而下,
原来是一幅画。
我听到的都是自己的回声,
每个人都是一间充满回声的房子,
房子即墓地,回声如墓志铭。
谁在黑暗中端出烛台,啜饮黑夜如美酒。
谁伏在阳台的栏杆边呕吐,
一边哭泣,一边看硕鼠翩翩起舞。
谁在回声中埋下了骄傲的头颅?
——时间将收割每一阵风
和风吹起的,每一片叶子。
原载《星星》诗刊2017.5
诗脸谱栏目主编:宫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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