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平原的湖
一直搁在我心里

那个年代
种地的农民将所收的粮食都交给了公社粮站
一波叫交“公粮”
又一波叫交“爱国粮”
青黄不接时
农民自己没有了粮食
公社粮站发一张“油印券”凭它购买“返销粮”

湖就是他们的粮仓
湖就是他们筹办年货的市场
每逢年关逼近
为了家人有一顿吃饱的年饭
他们天不亮就出发
带着捕鱼挖藕的工具和一点点干粮
三五成群从四面八方奔向大湖
他们不是用货币交换
而是把生命当货币
上半身裹着厚厚的棉衣
下半身赤裸着
顶着寒风踏着刺骨的凌冰
涉过一道齐腰深的河来到湖底
拼体力
拼耐力
当太阳西下的时候
满载收获的人们哼着小调凯旋而归
而那些一无所获的老弱病残者
蹲在土堆边面对残阳泪流满面

湖啊
你养育了成千上万的江汉人
使他们在饥饿的年代里得到生存
你也吞噬了许多赶湖的人
他们带着父母的嘱托妻儿的期盼来到你身边
却再也没有回去

心爱的湖
心痛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