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军不铁
成过家立过业
铁军也曾壮志豪言
钓鱼岛能在酒桌上收复
而今他要走八千里黑暗的路
去西北的边境
寻一刻的安宁
或最后的安宁
哪怕荒草萋萋
手脚被野兽叼去

这城的歌伎唱不出他的悲欢
这城的大道容不下他的生死
这城的青砖瓦砾
控诉藏在炊烟里
铁军留下背影和尾气
路过八千里黑暗的繁星
去西北的边境
找无罪的自己

关山怎样飞渡
征尘不掩血污
狼河怎样砰訇
沧浪不濯前辜
铁军所选择的罗曼蒂克
铁军的选择招来了灰马
铁军踏上了他的奥德赛
奥德赛的尽头却非归家
流人血的死有余辜
流人血的唯神能恕
于是一介罗曼蒂克唯物者
流放八千里灰暗的奥德赛
去西北的边境
铁军只为逃避
去西北的边境
铁军只剩逃避

听西行的饿鬼哀叫在车顶
用香烟和闲谈强睁着眼睛
沙漠公路一望无垠
戈壁已被雪山封印
铁军把面包扔出车窗
希望被追上
又或被忘记
若灰马没有追上他
把他刺透在沙暴里
也许那西北的边境
还有最后一座逃城
还有最后一次新生

在那西北的边境
羊烟浸透时间的墙
赎罪的祭无处摆上
铁军是放逐的驼铃
回荡在喧闹的荒场

在西北的边境
无人追讨驼铃的过往
华灯深处一方绿洲
有铁军不配的温柔
和铁军不配的安宁
如果过往可以死去
铁军可以守护这个家庭
就像以前的自己
以前无罪的自己

西北的边境
女人的深情
铁军必须死
于是铁军死了
没有血
倒在街头
像棍棒打死的瘟狗

边境
葬礼
西装和布鞋
冰冷的长眠
定罪他的
对着他止不住泪
控告他的
不敢碰他的骨灰
从来无人在乎铁军是谁
直到在这奥德赛的终点
他们咽下他的生死
却不敢写他的悲欢

西北
天黑
铁军的儿子
窗前的灵位
烛火彻夜
苍穹不夜
远去的驼铃
灰马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