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河寺遗址 （组诗）

格杉
1
这个远久的佛教圣地，应是风水不错
县志记载：福河寺建于元代泰定四年
你看皇帝御赐金匾悬挂三百多年
不小心在清朝初期不见了
明朝嘉靖进士李邦佐留下诗句不见了
开花的铁树不见了
被英雄的红卫兵破碎的碑文不见了
朱元璋和襄阳王的故事依旧在民间传说
昔日恢宏的寺院，旺盛香火
依旧活在古稀老人的记忆里
2
二十年前第一次到这块圣地
是改造后的校舍代替左中右三间大殿
泥巴操场代替院子，铁树开花呢
小学的校牌代替了镇寺之宝的大字
朗朗读书声代替钟声和颂经声
再后来，在一个冬日夜宿福河
午夜梦回，一种无形的东西从脚开始向上移动
身体无法动弹无法言语，心有惊悚
3
从西北回来的德东，跟我进村入户
他惊讶那些奇异之人的
灵魂，就像夜晚游荡的原罪
有的高于庙堂之上，有的低于尘埃之下
但都在寺院遗址的山水里卑微地活着
正在修行的大师信奉因果，德东说
在福河的土地上，你需要小心地行走
千万不要惊扰了地下的白骨
在山上，你还需要一双明亮的眼睛
仔细辨认碎碑石上的文字
在夜晚，还需要一小片月光
照在我们一再忽略的因果上
4
我已忘记这是我第几十次到福河
每一次站在院子里，脑子里都是
寺院，禅房，香火或者罪过
是谁这样提示我，果报并非立竿见影
因果与遗传，远近如同白天与黑夜
庄重的大殿，珍贵的碑刻
还有一截生锈的白骨，被至于阳光的背面
替我们延续着记忆，替我们延续着历史
而我们，只是从历史的边沿走过
可以预见的是，若干年后
在空有寺名的废墟之上，也会耸立起一座建筑
我想象不出它的样子，但一定庄严肃穆
头顶的太阳，依然发出亘古不变的光芒
5
在福河，我不确定
县志里的记载和民间的传说
哪一个更可信，我可以确定的是
在同一块土地上有佛道两种光芒
我还可以确定我在这个地方
不止作过一次简短的停留
甚至在那个春夜写下熟悉的诗句
那时候月亮移动在天空，有一树桃花
正开到艳处，那时侯庄稼正绿得拔节
村庄里的人们三三两两行走
在绿色的田野上，虔诚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