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路口(外两首)
文／刘俊德

遇见熟人多聊几句。他把羊群拢拢，沟垴是
乌鸦落脚的地方，山神与此藏身
蓬蒿长成莲的姿态，羊群不敢靠近
那怕多走一步，有流水把岁月烙出的眼睛
不见㡳，黑是那样深邃
一种震慑，让我担心。此路不通
有玄机，也有算计，造化中的冥冥

本来我和他俩的叙事，成了灵魂的跟踪
但总有上帝伸出的手。一只鸟
飞过悬崖，落在空旷的山坡
那里多出一条路来，多出我心事里余下的部分
三三两两散开的羊群，朝着那儿跑去
他喊着“云儿”，对我笑笑
我看到一种灵魂的抽离和生命的冒险

一朵云下了山，腾着语言迷雾和时间的远方
我也该到我的下一个路口，与鹿菲的草履
遇见火焰，燃烧一种花的模样
道与道相让中，瞧见雷与闪电的肋骨

◆平庸之恶

晴天多云，淹没阳光的天气真好
倘若有一个人愿意拿着自己的无聊
去游戏，去直播
或者一个人想活着
只等春天，在花丛中恶花
看它不顺眼，发出咒语“你死”
不管明天是否它还在，都是不该来的
倘若他被晨鸟叫醒，心想纸币的距离
劳作，只是遥远，更遥远

在某个返青的山坡，他不知道季节
像一个占有整个土地的地主
村庄太旧，旧的不曾相识
看看远处，耸立的房屋
心里总是有潮湿的灵魂

倘若你身处其中，推车拾垃圾的照样活着
一种满足油然而生，并不知自己知天命
他又渴望返乡
在眼中炮制一种无法躲急的匆忙
零乱的脚步，夹杂莫名的烦躁
来去漂移，只对
一些熟悉的野草围在半山坡的小土丘
惧生恐惧

◆桥

过沟，上山
头顶始终是一片蓝，没有流淌的水
云帆驶过，隐没谷中
我收拾一些地埂上腐朽的杂草
自己对自己说话，都是些关于父亲的
常态的生命挣扎里，有许多哲学的东西
死记硬背般的常理
把重复染上颜色

怎么把隔阂运往对岸，再爬上山坡
希望你站起来，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对话
我在桥上等你，心的雕栏刷了又刷
只有你和我能通过
把我这二十几年的左思右想
扔进半人高的蒿草里。你躺着
不要起来，我知道你胃疼
那天你又说了，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
今天，我着意准备了忏悔
不许有酒，禁物
心已敞开，是你把我从桥上接来

此时，一地的黄花
小的，小小的
你笑了，笑得我决意
让灵魂，在通往你我的桥上
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