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愚木
擦黑那会儿
我电话过去,想听父亲随便摆点什么
想听他以六十年陈酿的调调
摆谈那些迁徙入山,安居方言的世界旧闻
也摆哈那些土生土长,安土重迁的乡野趣事
想听沃罗丝,巫克兰,想听拉梨拉
想听西伯利亚寒流,北方落雪,南方下雨
想听雨水爬不上坡坡的叹息
想听寒流撵不走燥热的隐忧
想听一颗菜秧秧担惊受怕的哭喊
想听一根香柏树落地成柴的苦衷
想听他说,野猪仔骋进了冬水田
傻包鸪按下了枷铛湾
想听他说,庚子辛丑,路上无人走
只可惜,柏诚祖祖走了
忠三公走了
梦三公走了
幻平公也走了
中岭坡上的红皮松,又算倒了一茬
电话那头,父亲扯开嗓子说
他还在席家湾,在回家的摩托车上
他说,天快下雨了,要赶回去招呼菜
黑土都干得起灰灰了
再不落点雨,就要吃白茻茻了
挂断电话,我感觉,有风,有枫
有熟悉的,父与子的金黄色旷野
和一前一后的,止于一片树林的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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