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的夜里爷爷走了
当远在广州的哥哥来学校接我的时候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哥哥说爷爷老了
我没说话，哥哥也没继续说下去
黑夜或许是人们用来掩盖泪水的吧
车的近光灯已坏，坑坑洼洼的马路并不好走
到家时，泛黄的白炽灯照着爷爷的老屋
院子里已摆好丧事用的烟酒
我走向那间老屋
走向跟爷爷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那间老屋
推开门时，木头的咯吱声依旧
爷爷安静的躺在炕上
我靠在爷爷的旁边跟他说我又得了一张奖状
那是爷爷最后一次开怀大笑
爷爷已经半个月未曾进食
爷爷说要撑到两个孩子回来在闭眼
哥哥是前天夜里回来的
第一眼看见哥哥的是爷爷
据说那天晚上爷爷坐着跟家人说说笑笑
完全不像一个得病的人
爷爷想吃西瓜，买回来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说要留给俺孩子们吃
晚上的说笑用尽了爷爷最后的力气
留下的那点余温只为他的小孙女
爷爷最终还是走了
带走了儿时那一碗热汤面
带走了那一声吃饭了，赶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