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在那哪里？
     作者：惠风和畅

母亲，
你在哪里？
我是多么想念你，
我的心十分孤独，
因为没有了你的爱怜。

苦难的童年早已过去，
苦难中的甜蜜永难忘记，
甜蜜源自你的爱，
没有了你的爱，
我何等悲哀！

家里生活历来困苦，
我的出生
使家里生活更加艰难，
我本不应来到世上，
你膝前哥姐乳臭未干。

家里仅有两亩田土，
何以维持五人生计？
父亲决定外出务工，
以工补农支撑家里。

那是昏天遮日的日月，
举国饿孚遍地，
哀鸿遍野，
穷人的出路
只有家破人亡，
那能求得一职半业？
苦苦奋斗，日夜追求，
父亲耗尽全部心血，
全部心血
被梦魇呑灭。

父亲远走他乡，
生活重担
落在一人身上。
你翘望父亲好消息，
好消息
只是你心中的想往。

你守护着三个幼小儿女，
终日为苦难生活奔忙，
家里缺吃已成常事，
不让儿女饿死
是你最大愿望。

为保住我幼小生命，
四岁多的我
仍吮吸乳你的乳汁，
你那雇自已瘦弱身体，
你吃的是菜，
咽的是糠。

夜里，
饥饿的儿女
声声呼唤你，
你搂着儿女细语呢喃，
撫慰着他们幼小心灵，
直到他们进入梦乡，
又才去忙来日的生计。

一年春夜，
你把红薯拿进家，
准备第二天栽种下地，
那是数了个的薯种，
桐油灯下显得分外亮丽。
不懂事的我开始呻吟，
哥姐眼巴巴望着你，
你狠下心
拿出一个分成三瓣，
才使饥饿的儿女
得以安宁。

春天，
田地耕作等着你，
家里既无牛也无犁，
耕牛农具靠亲友借用，
春种往往过了时令。

夏日，
田地里的莊稼盼你管理，
你没日没夜劳作，
企盼多一份收获，
风雨中，
有你瘦弱坚强的身影，
烈日下，
你一身汗水一身泥。

秋季，
你收获更多的是忧愁，
家里庄稼总是欠收，
一切能吃的全都算上，
也只有一家半年口粮。

寒冬本是农家休养生息，
你确为生计劳累不停，
为让儿女熬过冬天，
你付出的努力无与倫比。

黎明前，
家里只剩一畝半田土，
生活完全陷入绝境，
亲友劝你将我送人，
哭泣的你搂着我，
坚定说，
不！
要死，我们娘崽死在一起。

天亮了，
土改工作队常来家里。
土改时你当选村长，
村里村外是你忙碌的身影。

你常带我外出开会，
回家是饥饿哥姐的哭泣，
你向工作队坚辞
不再担任村长，
说，不当村长一样尽力，
工作队同意了你的请求，
乡亲为失去好村长而婉惜。

儿女先后上学了
乡长批准免去学费，
你操持一片菜叶，一粒米，
半碗莱糊，一碗薯汤，
总要让上学的儿女
有个半饥半饱的肚皮。

一九五五年，
父亲进了工厂，
农村合作化，
田地耕作不再缺劳力。
家里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你常常对人说：
感谢共产党！
感谢毛主席！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
儿女先后进工厂，上大学，
家里有了未曾有过的喜庆，
可你，我的母亲，
因长期积劳，一身病疾，
你瘦骨嶙峋的身体，
似针扎进儿女心里。

我上大学打点完行装，
家里只剩空空四壁，
你为我忙这捡那，
心里不舍，
脸上确堆着欢喜，
送我的路上你再三叮咛，
好好读书，莫惦记家里。

改革开放春回大地，
儿女的日子今非昔比，
吃穿用样样不缺，
甜蜜的日子越过越甜蜜，
这甜蜜日子，
你本该与儿女共享，
母亲呵，
你和父亲去了那里？

我现在也退休了，
成为老年人，
回眸人生，
为虚度年华而悔恨，
为碌碌无为而盖愧，
我用什么报答你的恩情？
我的母亲！
我实在愧对你的爱怜，
我的母亲！
我唯有用我最后的物质
撒在你的墓旁，
让我永远陪伴你！

啊！母亲，
愿你，
在青松遮掩的山岗上安息，
山下流淌那一湾清澈河水，
永远印照，
你那纯朴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