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刀 • 拜访算命先生

我见过五个算命先生。５是阳数，不知道有什么特定涵义
这些人一般都被称为先生、大师、师傅什么的
我称他们为先生是觉得这样文雅一些，有崇尚古代的味道
他们生活在底层，三个农村二个城市，过着普遍人的日子
有一个没有孩子，一个抱养了孩子，一个终生未娶
其中有女先生，当过赤脚医生，后来进了县城，名气很大
听她说山西的北京的四川的香港的西藏的都有人来求过她
算命先生摆设大都一样，供着雕像燃着香，香的味道很大
那些雕像做工精致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又仿佛从天外来的
不过他们都食用人间烟火。按照约定，袁先生的上午归我
走进袁先生的家，是一个农家小院，门口堆着柴禾，干的
东边开垦好了，种几垄韭菜和其他青菜，还有一棵石榴树
家里没有养狗，这一点不象农村人，也不象城市人
进屋时候先看见一张办公桌，象老板兼诗人逸子坐的那种
桌上摆满了纸质的书籍，先生把自己埋在暖壶和茶壶后面
然后从暖壶后面拱出一张可爱的脸，岁数比较大，古铜色
桌上清晰可见道的佛的书，还有一本很厚的老版新华字典
道德经南华经周易金刚经楞严经般也波罗蜜多心经等老书
袁先生手里捧着的朱熹注解的诗经好象早上读得十分开心
我惊讶于读书这种城市人都不干的活农村有人还在继续干
大作家丁小村说那叫“悦读”
袁先生以非常的热情欢迎了我的到来并开始了谈话节目
我一口气诉说了自己怀才不遇诸事不顺宏图难展的困境
批判了当下礼崩乐坏瓦釜雷鸣沐猴而冠等社会丑恶现象
感叹一个诗人活得不易诗坛被腐朽把持着没钱雇人捧红
臭不要脸的出版社拿国家的钱竟然让诗人自己出钱印书
我没头没脑毫无顾忌地苦诉自己憋在心里若干年的苦闷
先生十分认真地倾听着城市里不止一次发生的新鲜故事
屋顶装修不久还新鲜着的顶棚不时被怨气顶得反复颤动
先生很和蔼看着我却不经意地十分担心忧虑地看着顶棚
访谈节目进行了一上午。先生慷慨地将下午打包赠送
下午时间我是听众。先生说他初一的时候是个诗人
在公社里很有名。很多男生女生都崇拜地仰望他
但出身不好只能眼愁着同学们入团过火热生活
报纸都说他诗写得好但就是不发表说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白了头，连村干部也当不成
这些年为了生活搬过砖掏过粪打过野兔
偷偷看过别人的老婆烧过村长柴禾垛
因为算命被派出所逮过被城管撵过
家里兄弟7人闹矛盾骂架动过手
天旱没水盗过大王庄的麻湖湾
夜里饿了便就着月光读易经
大包干粮食丰收吃饱肚子
朱庄开了煤矿冬天暖和
今天绝了当诗人的梦
给人算命还是不错
算别人也算自己
人生不能圆满
今天遇诗人
前世有缘
当赋诗
一首
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