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莉新诗集《塞上歌》即将付梓,期待中颇为她高兴。
焉支山下,广袤的山丹军马场内外,那里有一群默默坚守创作的文朋诗友,他们生活在河西大地,生活在日常的工作和琐碎的事务当中,但他们都抱有一个文学梦,一颗赤子心。对文学的追求和热情,在这个时代让人感到更加的弥足珍贵。吴莉就是其中的一位。
认识吴莉,最初是从一家微信公众平台上读到她的作品。作为一名多年的文学编辑,许多作品进入我的阅读视线时,是被挑剔的。首先得看作者到底在写什么,他要表达什么样的情感,以及语言的运用,篇章的结构。当然,发现好作品也是我工作的本能。吴莉的那组短诗《大漠长河》,就这样吸引了我。祁连山,阳关,塞上沙漠,戈壁清泉……这熟悉的字眼带给人的,却是一些灵动的诗句,意象清新。比如《祁连山》:
是的
该给梵高七彩的画板
献上鲜花
让无限的美延伸
山有神意
伸开臂膀在释放
宽阔的爱
诗歌不是直白地说话,也不是平庸地描摹。它表达的也许是含蓄的、不具体的,像神奇的大自然中,随时序光影不断变幻的物象,给读者以无限的想象。所谓“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首小诗做到了,先是借用梵高的画板,让大自然的美无限延伸,再让大山伸开臂膀,释放人间宽阔的爱,没有通常人们描写雪山高大巍峨的字句,却让一座山有了神意。
诗行不是僵尸,是鲜活语言的运动体。 吴莉写《鸣沙山下》,一片被撩起的沙,在蓝天的背景下,醉进八月的日光浴里。在鸣沙山她看到“云轻在唇间,有欢的痕迹”,在月牙泉也看到了“风的脚印”和“前世落下的缘”。这些过渡和铺垫,不是目的,最后的结尾,才是提神之笔,“不远处,有人在沙疗/溃烂在人间的,世俗之殇”。已经不单纯是在写景了,诗人的笔触,已经到达另一个境界,写到了人间的“世俗之殇”,这比一般的写景诗,立意显然高出了一个海拔。
2018年5月,我有幸和山丹的几位新老诗友相聚,我们在果子沟谈诗或在去焉支山的路上游走,我能感受到几位朋友对文学的热情和为人的朴实。我在一首诗中写到:“星垂大野,山川寂静\在山丹县一个叫果子沟的地方相聚\诗人们的对话来得清新而又自然\茶与酒不是主题\诗歌才是生活真诚的教诲\因为朴实的诗歌\大家都记得大山与河流的恩养……”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特别关注了他们,读到他们的一些好作品。虽然,写作是一件个人的事情,但吴莉更注重文友之间的情谊。如果哪一个文友出了集子她都会率先购买,以示支持和鼓励。她对上了岁数的文友不摒弃,总会抽空登门探望。她的直率与仗义不仅在当地文学圈子里有目共睹,更令身边的朋友们称赞。另外,我发现,山丹的这些朋友,他们都热爱家乡,勤于思考,坚持创作,有的还成绩骄人。这也得益于他们自己的一本文学刊物《焉支山》杂志,这是一本不媚俗,讲品位,有情怀,有担当的刊物,它团结和培养了当地一大批文学爱好者。
他们的刊物和作者一样,都是立足本土,立足家乡,有强烈的家园意识和乡土情结。近日读到吴莉的《塞上歌》电子版,更是加深了这种认同感。情结,是一个人生活中割舍不掉的感情元素。在诗人吴莉的内心,对文字的喜爱和对家乡的依恋,成为诗人精神家园和现实故乡两者互为观照的情结纽带。写诗,要会捕捉情绪和诗意,要有真情实感。这样的情结只有深且固,才能写出打动人心的好诗。
远山,草场,孤燧,白云……
当心系一方茵茵碧绿,或是缘于一角湛蓝的天空,吴莉都会有一种“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感悟。这种时候,她就把感悟写下来,成为一句句诗行。这本诗集的第一辑,作者写了“大漠长河”的苍茫与辽阔,第二辑“黑河低韵”写黑河文明的渊源和深厚,第三辑“焉支风情”写到了家乡的风土人情与乡愁乡音。
诗人韩作荣曾经说:“诗是用语言搭建的一座房子,让灵魂在里面居住。”吴莉的这座房子,通透清静,明亮温馨,推窗可观雪山,出门可见草原,很接地气。步入这间灵魂的居所,我读到这样一些亲切而有温度的词语:《雅安,为你祈福》《游庐山》《当爱的词语被用尽》《胃病》《兰州车站》……都是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真情抒发,质朴感人。
都说文如其人,吴莉亦然。真诚,朴实,谦虚,低调。
我所认识的吴莉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就是在平日的工作活动中,能够以琢磨之理,来反复求证自己的观点。在日常生活中,她除了在田间地头奔波,做好事业,多年来,还勤读好学,笔耕不辍,创作兼顾小说、散文和诗歌。20多年来日积月累,终于集成章目,有了这样一本精心筛选的诗集。她又心存高峰,常与前辈同事文朋诗友们切磋、请教,不断发现和纠正自己的不足。这种谦虚、自觉和纠偏的过程,也是成就一个读书创作梦想至关紧要的修养和品质。
文无定法,学无止境。读与写是一个相互渐进的过程,不论农田还是诗行,最终都可归为生活,创作离不开生活,在由技、进道的过程中,除了深入而全面地掌握读写的技法,更在于文学修养的积累和提高。
吴莉一直在努力中完善着自我。
一样的风土人情和不一样的生活体验,一样的乡村岁月和不一样的童年记忆,让她感悟颇多,写出了许多与别人风格不同的作品。对家乡的爱恋和对乡俗、乡音、乡情的熟稔,使她把这种情感慢慢地诉诸笔段。近年来,她在《飞天》《时代文学》《星星诗刊》,《散文诗选刊》等刊物发表了不少佳作,但她并没有满足自己的成绩。虽然整天与泥土田野打交道,可她眼不蒙灰尘,一有闲暇便悉心作文,让她胸不沉渣滓。
总之,吴莉的文字,或缠绵乡情,或感怀伤时,或追忆童趣,或慨叹人生,不与媚俗随波,不为甜熟趋时,不以声色娱情,一心忠于自己的信念与价值,沉下心来,抒写家乡的风土人情。大部分文字,也都是我们那个年代出生的人所熟悉和经历的情形,读来亲切,温暖,朴实,如暖暖乡音流淌在耳畔。在吴莉的文字里穿越,会给人一份温暖,一份关切,也给人一份不舍,一份感悟和思索,还有一份积极的探索精神。正如她的诗句:
但我们有春风的底气
星光里塔顶的指引
我们还有
沸腾的土地,年轻的心
有诗里诗外
火种的躁动
作者简介:
倪长录,男,笔名雪蝉,1965年生于酒泉,1985年开始发表作品。作品先后刊发于《诗刊》《星星诗刊》《飞天》《诗林》《诗选刊》《青年文学》《中国校园文学》《儿童文学》《散文诗世界》等报刊。作品被选入《新时期甘肃文学作品选》等十几种选本,也有作品获奖。系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现酒泉日报社做编辑工作。
2018年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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