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木偶
老艺人做木偶有讲究
以木片为骨，做公园里的虎，倍感木讷
以藤片为骨，做马戏团里的虎，柔韧性好
那块真正的虎骨，一直不舍得用
他怕，放虎归山

恳请老艺人仿照我做了几件木偶
眼角眉梢都是笑的，摆在办公桌上
神情呆滞了无情趣的，挂在出租房里
那个赤身裸体的粗糙半成品
偷偷藏在后山榕树下

待大雪封山，怀揣虎骨
逃离这苍茫的人间

2、皮影
剔除骨头
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以及
妖魔鬼怪，都轻薄如纸
在股掌之上，亦哭亦笑
尘封的往事再次打开，旧痂上
盛开新鲜的花
粗砺的唱腔直抵心的柔软
拆解，一步步接近真实

一块幕布，足以遮蔽真相
一束灯光，足以制造真相

挥舞着命运之手，老艺人
躲在幕后，命运的判官
坐在台前

3、妆术
女人擅长化妆，却说不清
几分媚了自己，几分悦了他人
也说不清，几分是掩饰，几分是招摇
男人不化妆，却分得清
何时需要黑脸，何时需要白脸
何时用自己的热脸，蹭别人的
冷屁股，何时把冷脸别进裆里
取暖
女人的脸，层层涂抹
男人的脸，撕碎重组
女人：妆
男人：装

4、“纸”鹿为马
幸运的，印成钞票，成了万人迷
高雅的，结集成书，为圣贤代言
卑微的，蜷缩成卷卷手纸
靠擦屁股糊口
可怜的，是法官手里的判决书
一身清白背负他人的罪恶

昭示罪恶就是申明正义
擦净屁股，就是擦净脸
代言者苦不堪言，打碎牙齿
模仿汉字，在页间堆砌
迷人者纸醉金迷，耽于黄粱一梦
在世间悲凉处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