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鱼

海里死亡又复活的黑鱼
在红色的水盆里将生为生
浮起泡沫，浮起一张嘴
吞吐缘分和浑浊的空气
我不敢看它的眼睛
就像不敢看我亲手接待的生命
让我来原谅一整条街的闲言碎语
来打破约定求得放生
哥哥的午餐只有一盘腌黄瓜
而最好朋友的试卷考了一百分


腹部的血

朋友父母的争吵
源于期望的部分太高
所以他常常忧郁
吹奏孤独的号角
有一天，他带着病痛的身体找到我
让我收留一晚，房间太吵
然后我看到他出血的腹部
那长长的刀口
我感到害怕，也感到痛苦


奶奶的菜园

石头上的菜园
泥土总是轻易失去水分
大太阳让我和辣椒痛不欲生
一切的无力感在午后三点袭来
我看到空洞的大门
和所有以历史为营养的蔬菜
石头房子就只有一个菜园
浇水，除草
把脚丫陷进泥巴
漂浮的白色泡沫是我的梦想

被锁进屋子

侧厅，只有我一个人说话
在稻草堆上拾鸡蛋
窗口只有夜晚的月亮那么圆
一边爬，一边寻找
锁住的屋子没有钥匙
天花板是木头
门是木头
锁也是木头

堂弟在正厅

弟弟在正厅望着
雨下在青色的天井
泡桐树紫色的花落了一地
连阴雨让外出的鞋子湿了又湿
迎水而上的鱼
装满了红色的小桶
但此时也只能望着雨发呆
衣服湿了三套
不用穿鞋子，只能赤脚


串门

大门的锁被敲了又敲
我听见黎明有人在喊
黎明，刚刚公鸡叫了一遍
起床时分月亮还很悬
启明星在蓝色未白的天上
我们踩着雨露挨家挨户串门
骑一辆小破车
向这未明的大路飞奔
石头的大路
灰尘还不曾扬起
第一遍早自习的铃声响了又停

里屋热带的蜘蛛

蜘蛛是不爱干净的
我的梦依然年轻
在电视前望着这干燥的地面出奇
如果它爬到我的脚上
我一定弄断它一条毛绒绒的长腿
如果它把网织到我的裤子上
我一定弄瞎它一只眼睛
如果它吊在我的鼻尖
我一定一刀把它劈成两半

邻居长长的巷子

是泥土和石头
把一个个房子和人心分隔
但巷子却不能阻止我们交流
我们爬树，翻墙
脚滑弄掉瓦片和石头
大人们闲我们吵闹
所以我们到处躲藏
长长的巷子黑的怕人
白天的蜡烛
雪夜里的炉灯
照亮了我们的脸庞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