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叩开太行的九扇门板

成路


我来，躬身叩开太行的九扇门板

面壁云崖，身后的黄栌
霜刀子掠过，如血液，布在八百里皱褶里

这些站立的血液啊，昂首
恭迎天外之声清点山峰

而我，把时间捏碎
从天外，听见的是清点士兵的铜号声

我转首：血液奔跑。再转首，血液静立，如哀悼者
悼念昨天穿八路军服的自己

我来，躬身叩开太行的九扇门板

在龙脊之巅，长久地看着丹霞石剥落的赤色
便想打开仟仵村的二百多座坟冢，揭开亡者脸上的
三尺白布，请出灵魂

我知道，这样会打搅“百团大战”勇士的睡眠
但还是固执地想
——触天的龙脊，才是伺奉他们的灵地

我也想，寻找到钥匙，打开仟仵村102号大门上锈死的铁锁
询问院落的户主彭德怀
你这样想吗？

我来，躬身叩开太行的九扇门板

有鸽子，列成纵队，由黄河的西岸飞来，向东飞去
天空留下静蓝

我和黄栌商议，借它青草的春光
铸造一枚戒指送给女儿，然后牵着她的手
在太行山，查看石头、查看植物

也如同请出的灵魂，交给我英雄气质一样
把这两千平方公里的疆域交给她

军人的女儿啊，用四方，编织一条围巾
给栖息，或者经过太行的灵魂取暖

2018年10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