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洗衣机在悠悠转动 时间
被另一块时间打磨
磨出那个散落在床上的阳光
一层连着一层
暖色调的房间
与记忆中的过去重叠 然后
再折叠 直到
分不清时间
思绪就像不倒翁
被岁月击打着 却
从不倒下
2
喜欢坐在窗前发呆
想一些与我无关的问题
打工的一声哨响
为什么人群像听到了集结号
与城市 交换故乡
我的青春 被故乡养育
死磕在学校里 黑泥土上
余生 却要为别处服务
可荒芜的潮水涌来
我们不得不逃荒
3
我在医院里
看见了一位老人
头里仿佛要冒出新芽
肿瘤在寂静中开花
生命在风中摇曳
晃动 晃动
像微蓝的灯芯
可那张付款单像回力镖
在家属之间传递 旋转
发白的衣衫 浑浊的泪水
几个黝黑的男人 眼睁睁地
看着父亲被现实击碎
4
我在寂静中凝望大地
一个清洁工
在即将坠落的黑夜前
挥动了他的神笔
“唰唰”
每个阴暗的角落 都会被光顾
污秽的垃圾 毫不在乎地拾起
太阳出来了
可能是被神笔画出来的
还有月末微薄的工资
多么美好
5
江河前辈呵
我也不愿总写苦难的诗
我也不愿 眼睁睁
看着夜晚冻僵
我也喜欢旗子 喜欢火
喜欢
星星照耀的地方
但这是没有用的
这是一个繁华的时代
这是一个荒芜的时代
风花雪夜只在梦中
睁开眼
依旧漆黑一片
6
天外是云上的晨雾
卷起一圈又一圈
昏黄的明天
7
其实我是一个乐观者
我将光影与历史折叠
第一下折叠
下面是奴隶
上面是包身工
再折一次
第三层是叫花子
第四层是民工
不管怎样
过去的过去
或者将来的将来
都能被折叠到一起
虽然很慢
但它确乎变高了
我期待着它什么时候能够比
一个掉在地上的面包
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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