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代的一碗饭，才算是一碗饭 
敞口白瓷大碗堆尖满沿 
60年代的一碗饭，不算是一碗饭 
和米而煮的，是大半的带皮红薯
60年代的饭，吃过三五碗 
男人妇女老汉少年便鸭子一般扑向稻田 


60年代的白瓷大碗，碗底镌刻着爷父的姓名 
银色的字迹，是私有财产的象征 
二弟三妹六妹七弟围绕着一桌热腾的蔬菜 
两只土狗在茄子辣椒霉豆腐的香气中踱步 
主妇最后端来一碗薯坨耸立的米饭 
浅笑着，放在陌生后生的手里 


媒人满意地吃着红薯和饭
长女低头向狗扔了一块薯皮 
爷父向桌底扔了两坨薯块 


陌生后生熟练地扔了一块薯皮 
愉快的陌生后生，又慌乱地扔了一坨黄黄的薯块 
土狗们忽然在桌下低声咆哮起来
屋里弥漫着荷包蛋奇异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