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陷入秋景中的茱萸(组诗)
铎木


雨季之外

这时，呈现出一个垭口
夏季的雨声从山外过来，慢慢浸蚀
这条古道

如抚摩壁画的阳光，继续铭刻
他给了一种理由
落雁岩兀立，仰望，倾听
而寂寞的子规鸟
立于缝隙之上

学会被人指点，催眠
带动从南坡上来的鸟语，被雨水模糊的
外乡言辞
在一幅静物画里，躲入寺中

当然，我会拽着这条古道
在雨季之外
任凭你，再次低声唤着那个熟悉的名字



沿途的景致

沿着五月的梅雨飞奔，留意
绽放的夹竹桃
石榴的红里有另一场夜雨，是暮色后的
沉默，或描摹

城市的嘴唇上残留着棕色的胡须
唇印没有干裂
保养着江南小镇的词牌
我们分别占据了这个夜晚的每一个时辰
分割出诗歌的肢语
和，辘轳

余下，是一片铜的锈斑
包括车厢的门扣
从栱木滴落的猫叫。凄美了些
类似去年路旁的花

该仔细辩听一下，锋利的指甲划开了
风中的啜息
那页木窗仍旧保持四月的姿式
风一吹，便落下
一句谚语、一瓣花冠



学会蛰居

别思。再思，夜便静了下来
月下坠，与落雁岩相融
不到一个果子的距离，填满纵横的缝隙
还我依旧征途羞涩

当篝火升起时，会引来蛾子与星星
面向梅山
古道将乡音分成格室
一匹无声的白马，带动榆木的辙迹

掉头便是迴水湾
放生的鱼，衔着一轮落日。从落雁寺
出来，风与涟漪相互望着
似郝水的农谚

咒念呆在画中，留与离
守与去。不得不点燃一盏灯
像拥着杯中的月色
夜深了，落雁塘才响起几声犬吠



弹奏一曲

他想弹奏一曲，在雾中，雨中
背景是怨恨的雁鸟
它们将一座梅山啄得细碎
影子
倾泻而下，从曲中

渗透的毅力使信念弯曲，痴意
无所不摧
像断弦后的尾音，缠绕着废墟的墙草
画中人面向南岸

孢子的声音在喉结裂开
雨季不再奔跑，我们把雁鸟停放在
手掌
用各自干净的泪光辨认
惊恐与麻木。风声缓了……


陷阱

渐行渐远的秋季，留下晴空
火焰从裂缝中出来
为壁画增添一份悸动。风左右摇晃
带不走啜泣

呼吸干燥了许多，落日
将伞面涂满
这些，值得记念，像那片麦兜
有些邪念会在月下重生

隐晦，除了月的暗示
还有呼唤的疼痛。让你厌烦的人
徘徊在午夜。裂缝向北而去
陷入秋天的陷阱


节日之殇

很坚强了。你将节日掰倒
压在一株茱萸之下，正面是月色
乡村柔弱，用佝偻的背影
掩饰秋日的幻觉

像苜蓿，像废墙，像不能躲避的
爬山虎。阳光和雨水
各自吐出礼仪和无奈
而画在半空中的羽毛，长出了根须

如同我们昨夜的仰姿
窗口被祷告成沉默。留守的儿童
背烂了一首唐诗
注释汇聚了很久。比如
诗人们在微信群里写下的同题


这是秋景

黑暗的风，疾了些
急了些……
将八月的月色吹走，留下一个坚果
或被记忆砸破的果壳

它不再是湿漉的样子，必须
擦些润肤乳
从那张干裂的壁画里移出青花瓷
或，一个盘盒

因细柔的呼吸，你会说到虚空
和呻吟
但我真的无法用言辞叙述
在这面无底的镜中

要是在春季，我会随雨水浸入
将体内的余孽赶往梅山
那里有满山的灯笼草
杜鹃，如一个节日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