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辞

@刘绍文

八月十五的月是满月，它的光溢出了人间的悲欢
广州上空的月是故乡的另一种皈依
我只是隐忍在它浮华云影背后的一枚浅浅的伤口
它的痛不可复制，经过的风，匍匐在没有尽头的归路
它的温暖从信江的芦苇荡漾开来
一波一波地绽开在珠江的晚秋
它像情人一样赶着一场既定的约会
从长湴村错落的矮墙翻过去
从扶风的细叶榕潜入四楼虚掩的门窗
淡泊的光影耕耘了
年迈母亲额纹上血泪滋养的仁慈
多少年来她唯一的念想，是我能陪伴她的左右
像年少时那样躺在她温暖的怀抱细数秋月的圆缺
今夜我只能落寞地站在花城的一隅
穿透窗前的一片冷月，无语张开眺望故乡的眼睛

我的眼睛跟随悠悠的月光，连同无根的心魂
从珠江源头一路跋涉的雁鸣
穿过珠矶巷的驼铃轻吻梅岭的炊烟
无声地洒落故乡的瓦屋以及在土墙旁生长的桂花树
八月的桂花树开满了嫩白的骨朵
不可计数的芬芳，恬淡了头顶的月光
秋收的谷子还沾着梯田的泥馨
这时村庄暂歇了往日的忙碌也有几分丰腴美好，我仿佛看见
年迈的母亲已摆好碗筷，打开陈年的桂花酒
绵醇的酒香慰籍了隐忍于浮华云影背后的浅浅伤口

(2018年9月22~23日广州长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