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执浩:湖北荆门人。《汉诗》执行主编。已出版诗集《苦于赞美》《动物之心》《撞身取暖》《宽阔》《欢迎来到岩子河》《高原上的野花》。2018年8月,《高原上的野花》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在9月20日前在北京领奖之前,张执浩接受了封面新闻记者的专访。
当代书评:在诗歌界,鲁迅文学奖的认可,份量很重,身为获奖者,您是怎样的感受?
张执浩:能获奖我当然很高兴,但我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太放在心上。艺术门类的奖项,不是可以直接分出输赢的比赛。获奖对我来说,就像是爬山,爬到半山腰在亭子里休息一下,喝口水,获得解渴和力量的补给,再继续往山顶爬。这个攀爬是无止境的。在艺术领域,并不存在显而易见的山顶,唯有无止境的继续攀爬。
当代书评:你提到,写诗使用的是一种“书面口语”。这是怎样的概念?
张执浩:好的诗歌,往往都是使用简单透明的日常口语语言,但并不是生活中所有的语言都能进入诗歌。最重要的是,口语要找到一种独特的别致的语气、语调。我将之称为“书面口语”。
当代书评:根据你的经验,好的诗歌往往寻找的是怎样的一种语调?
张执浩:最高级的语调,不是高亢的,而是平和的,温柔的。喧嚣的时代。轻言细语可能是一种美德。比起咏叹调,我认为陈述调更适合诗歌。陈述调冷静,相对客观,拒绝大喊大叫,或者啊来啊去。春雨润万物,都是细无声。
当代书评:作为新诗诗人,如此看重诗的语调、声音,并不多见。很多诗讲究的是妙思、角度新颖或者机智。
张执浩:中国的古典诗,都是讲究语调的,比如平仄、押韵。现代诗,虽然不讲究这些了,但其实还是需要内在的语调和节奏感。在写诗过程中,我慢慢发现,诗歌艺术实际上就落实到词语和词语之间的咬合力,语音的强弱之间,转换之间,节奏之间,语气。
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诗歌主要是一种语言、声音、语调的艺术。这是诗歌区别于其他艺术门类的一个标识性特征。我在音乐学院有着十年的教书经历,长期居住在音乐学院里,我的爱人、孩子,包括一些亲朋好友,都是做音乐方面的工作。身处音乐的环境中熏陶久了,无意识间启发我捕获到了这个秘密。
当代书评:有一个跟你对谈的交流者,跟你一起回到你荆门乡下的家。题目是“跟着诗人回乡”。农村生长背景,对你的写作影响大吗?
张执浩:我很喜欢我的家乡,丘陵地带,有山有水,山不是很高,水也不是很大。但地貌变化很舒服。虽然说是“还乡”,但其实根本回不去了。幼年生长的环境、自然风光,生活方式都发生很大变化。
对我来说,家乡不再只是一个具体的方位而存在,但童年生活经验却是丰厚的精神资源。我受惠于乡村成长经验的是,对大自然和日常生活的爱与尊重,因封闭环境而对孤独的耐心,对生命的热情,这些都不会因客观环境的破坏而改变。
当代书评:现在写诗的年轻人不少。但要成为有卓然风格的诗人,并不容易。您有什么经验或者建议可以分享?
张执浩:身为《汉诗》杂志的主编,因工作需要我要去大量阅读其他诗人的作品。看得多了,我发现,同质化现象非常严重。这对我自己写诗,是一种警惕。启发我要努力寻找与众不同的自己。
所以,我想说的就是,写诗者要大量地摸索自我。在不断写的实践中,要逐渐弄清楚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诗人,能成为什么样的诗人,然后再不断成为自己想成的人。
当代书评:怎么看待灵感、天分?
张执浩:灵感、天才,这些对于一个诗歌写作者并不可靠。一个好的写作者,对生活应该有持续专注的耐心,保持对写作长久的专注的热情。然后,灵感它才会来找你,诗最终会找到你。一个好的诗人,哪怕他在不写诗的时候,也在琢磨诗。现在是精气神耗散得特别厉害的时代。
如果想要在诗歌上有所作为,一定要保持高度的注意力集中,保持专注力。只有这样,当诗来的时候,你才能抓得住它。一个人就算天分再好,如果不专注,灵感来了,他很可能会错过。诗来了你还不知道,因为灵感往往是疏忽而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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