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这些缠夹不清的怪物
偏偏要找父亲的庄稼地
水稻田落脚,生根,与父亲
播种的庄稼去争个高矮长短
于是乎,父亲之与野草
就算结成了生死怨家
他们一辈子死磕到底
不死不散,仇深似海
野草一茬茬地拼命长出来
父亲一遍遍地将它们铲除
一场持久的拉锯战,在父亲
与野草之间悄无声息进行着
野草,换了一茬又一茬
父亲的年龄添了一轮又一轮
最终,父亲没能打胜这一场
此起彼伏,经久不息的车轮战
把头上那一块乌黑发亮的自留地
熬成了,四周由白茅草圈定的晒谷坪
野草们,把我的父亲
拖跨了,拖累了
然后拖进它们和我父亲
都赖以生存的泥土里
再然后,跃武扬威地
骑到了父亲的身上
每次,我到父亲坟头
虔诚祭拜的时候,总似乎
在风滑过的树梢
传来一声声轻微的喟叹
“我不甘心啊,可惜的是
我那俩个不成器的儿子
只传承了我的毛笔和钢笔
没有谁,能继承得了
我的镰刀和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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