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香榧树
梁景启

村口的香榧树已经出神入化
站在那里一千三百年
守护着故乡，守望着游子
世界崇高伟大，她扎根坚实土地

小时候她为我们遮风避雨
长大了她是我们脑海里时时泛起的乡愁
慈母般唤儿归来
她张开巨大的树冠直指天际
翘首祈盼孩儿们的世界里没有沧桑

每当季节的托盘再次端上落叶
她掉落的果实里饱含金色的油脂
随便捡起哪一颗，椭圆形的精灵
硬硬的壳里，包容暖暖的爱
野山荒芜了一个冬天
她却孕育着一波新希望
从那些细微到无的不动声色的花蕾
悄悄长成静默时光里独自旺盛的坚果
兜兜串串，挂在树梢
爷抱着孙，爹拥着儿

一辈辈人在这一年年过
一茬茬稻子在这一茬茬收割

所有的事物按着固定的规律运转
位置永远不变的是这棵村口的香榧树

上学时牵手丈量树干的玩伴
多年后聚一起再次抱住她
脚踩着树根，树根伸进泥土
惊讶地发现，乡愁是甜的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她还是那么粗，那么挺拔，
迟来的浪漫之约，义无反顾
炽热的躯壳，坚硬如这榧子

风从肩头吹过，两鬓斑白
云不肯撤离，这是一场盛大洗礼
花开的声音响彻会稽山
雨中的香榧树依然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