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鸟从照片经过，立刻
招来大呼小叫、回头张望
其实我至今
没能找到那个打柴少年
或许他负重行走
正在回去的路上
他没有半点闲遐留意取景框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到底是谁将一段野史安置在
易守难攻的地方？
按理说
这里应是名山的项下
是被精心呵护的致命处
多半要留给鸡心吊坠
要么躲在盾牌后头
再不济也会被贼人圈养在寨墙以内
谁曾想
它会如此频繁地
被箭雨淋湿
垛口陈冰，门楼积雪
它们全都
生卒年不详
羽杆
更是全部烂掉
只好让箭簇坚硬地嵌在
某本书的某一页
肋骨一样的伤口 夹缝里

书则码在木架上
层叠堆积，
有如地质的剖面层
斩下的头颅会在秋日里掩埋
不多久，从悼文里长满荒草
长出树、又点缀了果实
然后，便有如日光的小蝇
被某种熟透甜腻所吸引
它从不知名的所在嘤嘤咛咛而来
虚虚实实飞行
费尽心机闪避那些
用正史垒就的转角、或者严厉锋芒
兴许从某处不起眼的巷弄
便能步入一段情节转折起伏的传奇……

接下来会在哪一年代逗留？
这个问题来不及思虑
有蝇拍子伺机狩猎
常常将念头扑杀在经纬（X，Y）度

而流血的兵士
光脚的农夫
以及落魄文士、被劫的法场
他们保留在本书的第几页？
……
读到此时
我已怦然心动
只得掩门闭户
放任落雪在灯光里的封面堆积
茶杯中也尽是些岁月的凝冻
啊、快些吧请再快一些吧
也许破晓时分
落雪染尽白发、
寒意的文字终将蚁附在典故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