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叶丹,非常安静,一脸浅笑,分不清楚是接纳还是拒绝。他的写作,我一直关注,有时令我喜悦,有时让我在白雾中迷路。喜悦与迷路均是诗歌写作中平等的空间,我喜欢迷路胜于喜悦。他温暖,睿智,不卑不亢,语言清洁而思想尖锐,呈现的诗意世界澄澈、迷幻、从容不迫,让人飞升亦让人下降。
——推荐人:雷平阳 (《诗收获》主编)
叶丹,1985年生于安徽省歙县,现居合肥。出版有诗集《没膝的积雪》、《花园长谈》。
孤山拟古,寄林和靖
我已回乡多日,想必清贫的
先生也只好退回西湖。
“整个国家都浸泡在税赋之中,
而只有西湖是免费的居所。”
那日,我寻访孤山,想请教你
植梅的手艺。石碑上新发的
青苔暗示我:你出了远门。
兼职门童的鹤落在亭尖告诉我,
你是连夜出发的,回江淮防洪。
“像还一笔年轻时欠下的债。”
“筑堤不如给积雨云做扳道工。”
“入伏以后当月夜翻耕,
锄开月光的瞬间完成迁插,
开出的花才能雪般白,还要
种得整齐,如韵脚一般。”
它高傲的样子颇像台起重机。
它还说整个七月,它都不曾
飞出孤山,因为不忍心
对着发胖的西湖照镜子。
做错觉的帮凶。“月光落在
枝头,像层薄雪。”话音停驻
在你坟边的一截枯死的梅枝上,
它在梅季长出了野菇,仿佛
你经手之物朽烂后仍有奇力。
冬日吴大海观巢湖
那次在渔村吴大海,我学会了
两样本领:倾听和惋惜。
山路的曲折仿佛在提醒我们
可能来到了语言的边陲,
湖湾像一张弓,蓄满了拓荒者
投身渔业的激情。远远地,
耳道之中就被倾注了波浪
投掷过来的数不清的白刃。
向南望去,视线穿过树枝之网
落入湖面,树枝摇曳,不知
是因寒风而生的颤栗还是
因为夜巡的矮星霸占了鸟窝。
所以通往湖边的小径满是枯枝,
踩得作响,像壁炉里柴火的
爆裂声。“枯枝,轮回的抵押物。”
响声持久,和祈祷一般古旧。
“无论你对沙滩的误解有多深,
都不会削减波浪的天真。”
湖底仿佛有个磨坊,浪托举着
不竭的泡沫,像个女巨人
翻开她的经卷,续写每个
何其相似的瞬间。“镶钻的浪花,
是一种离别时专用的语言,
仿佛告别是它唯一的使命。”
最后,暮色混入了愉快的交谈,
我们起身时,注意到了星辰
隐秘的主人,发髻散乱的稻草人
独自回到石砌小屋,饮下
一次追忆之前,他指挥群星升起,
他并不打算将口令教授予我,
直到我寄身山水的执着赛过湖水
亿万次没有观众的表演。
暮春夜晚的两种风格
I
暮春,在暗夜之中练习辨声
成为我新增的一门晚课。
超载的卡车驮着的不论是沥青
还是即将被植入脊梁的混凝土,
无一例外地,拖着疲惫的车斗
朝我睡眠的浅海里投掷礁石,
似乎是要试一试我焦虑的深浅,
试一试舵手的耐心有多少存余。
扶着窗帘缝隙漏进的光柱起身,
我看见:路灯的数量没有变化。
连夜的激战,都不曾出现逃兵,
“它们早已适应了漫长的黑暗。”
II
我时常回想往事,好像所有的
回忆都包含对自身处境的怜悯。
想起在堕落的皖南,统治暮春
长夜的声音有以下三种:
晚归的人掀起的狗吠,蛐蛐
求偶的叫唤和一亩亩的蛙鸣。
“声音如果不是山体幻化而来,
那山颠为何一年年削低了。”
那些乡居的日子,我很晚睡去,
直到蘸满幸福的露水形成;
我很晚醒来,常常因为母燕回巢时,
泥穴里的雏燕发出的那阵阵骚动。
失落的女巫
她腿落下残疾后,鲜与进城
做工的妇女来往,避免失落
被交谈放大。秋收之后,
她整日流连收割完的稻田,
“总有遗落的稻穗,多得像
两鬓白发所牵动的悲哀。”
几乎每一次,她都将身体折弯
到极致,有时索性跪下,
像是服软,仿佛低头就能获得
荫翳,又像是报恩,“简单的
重复之中我终于明白为何
我所见过的石佛都是断了头的。”
那只蛇皮袋像是装满了星宿,
“重量仅次于她的呼吸。”
这迭加的重物分担了她的病痛。
“它们从未后悔在此间坠落,
就好像田野是星星的游乐场,
而稻茬是唯一的暗道入口。”
直到暮色变成她不合身的外套,
她回到伏在寒露之下的屋顶,
等待月亮悬高时似有规律地
铺开那些经她之手打磨过的谷粒,
那一刻,她多像名女巫
瞬间就复原了那张失传的星图。
少女建筑史
〇三年,屯溪的雨仍是一种甜食。
那天,成群的铅色云朵之下,
你在巷口接我,石条被檐水
冲洗得发亮,仿佛本地刚经过
一场骚乱。实际上,小城平静
连石缝之间尽是四邻虚掷的
时间之灰,甚至没有旅尘。
你说那就是你家和燕子合租的
半栋徽式老宅。外墙黑乎乎的,
好像瓦片是位不肯懈怠的染匠。
“燕子刚外出谋食,巢似有余温。”
穿厅堂而过,楼梯折迭了你
潮湿的鞋印获得了幽暗的风格,
可是你利索地登上二楼缓冲了
它的逼仄。“全是骨架的房子,
真空的灯代替了实心的火焰
撑起了整栋楼里成捆的黑暗。”
书桌的四只脚在等你的步调
摇匀,无论卡带摆在怎样的位置,
都不能阻止歌词和浪漫派诗人
自如地栖身那自甘黑暗的房梁。
格子窗外,云取代了水塔
给天井中的青苔充当缺席的句芒。
我看见了檐溜中间的分水岭
和黑色的正逼近我们的雪崩。
“我视其为告别的预示。”
此刻,我在记忆变皱之前留下
拓片,而你在松江的新房内
读这首诗,四壁白得让我相信
它和我当年所见属于同一次雪崩,
它将我们拆散,又个个合围,
将我们困在这崭新的废墟上。
给毛毛的诗
毛毛,请你原谅我仍然不能
将一首祝福的诗写得甜蜜。
毛毛,十年还不到,曾经照耀我们
过河入林的星星都已焚烧
毁尽,正如那入汛以来的长江
稀释了我们的亲密。
我将接受一段祷文的再教育之后,
乘着那最后一片薄冰渡江
回到皖南,见证你的喜悦。
“谁把请柬折成军令的形状,
言辞中又夹带着初夏的羞怯。”
六月的铜陵苍苍如盖,像镂空的
绿肺倒置。一座城市折迭
在自己的绿里,苦练还魂之道,
末了居然依靠一片树叶
残存的象形记忆而复活。
“这绿并未因江水的流逝而褪色,
一如我们以灰烬做底色的友谊。”
毛毛,好像这绿是林中一种拒绝
引力的细溪,经木射线的筛选达到
罕有的纯洁,就连保管月亮的
沙利叶都曾向我暗示对你的嫉妒。
对诗: 修琴的女人
入秋以后,山顶露出一间木屋,
“树叶少于蒙着薄霜的鸟巢。”
我记得上山并没有固定的路径。
“视野开阔,痛苦没有遮掩。”
林间住着位独居的修琴的女人,
“山下是因欲望而浮肿的人间。”
她的母亲留给她一把走音的古琴。
“每晚,我抱着琴才能入眠。”
我在春天爱上了她,曾给她写信。
“叶落尽时,我拆开有余温的信。”
我爱她冰冷的,会发芽的指尖,
“信封里并没有结出厌世的果子。”
太迟了,即使爱意未随季节冷却。
“如果真的太迟,不如永不抵达。”
母亲死后,她再也没有下过山。
“我害怕杂音,也不擅长告别。”
没有人见过她,但晚上琴声灌满枝叶。
“不如把身体还给这继承来的落叶林。”
总在虚构的敌意里陷得太深。
“我曾一度找不到晚祷的理由。”
她志在修补声音,做弦的仆人。
“修琴,为了不让母亲再死一次。”
点烛定弦后,未来就允诺了她。
“所有的夜晚,都是古代的夜晚。”
落叶因幸福而奔跑,仿佛应和。
“每个声音因祈祷而饱满。”
如此的天赋,好像她是伏羲的女儿。
“我在灯下,复你夹着雪花的信。”
枯荣的恩典
“像一截绳子松垂。”一则死讯
引我返乡继承她绿的王位。
从潜口下高速,抄近道将县城
甩在身后,过了江村,就沿河
北上,乡道弯曲,似在迁就
地图。水流如野马,肢解了群山
之寒气,所以说桃枝的沸腾靠的
不仅仅是人兽共享的乡村医生
在每一朵花苞里嫁接的马达。
“水白白流走,无法稀释的悲伤。”
可能是因为动情过度,被春水
驯化的鹅卵石无论是公是母,
都缩在自己不标准的椭圆里。
去冬被捆扎的枯枝之间冒出的
新芽,从不为自己祈祷的野花
正是歙北初春不改的配方。
就像这里变暗的一切仍然爱我,
为我的缺席辩护,清澈的倒影
还保存了几帧我挥霍掉的童年。
倒影里也有我陌生的表舅,
贫困曾冲破他的躯体在旧外套上
留下补丁,面对过太多的死别,
他一脸平静,低头走在送葬的
队伍中。过长的队列也让我困倦,
那晚我睡得很早,茶叶梗做的
枕芯为我准备了蒙恩的茶季。
2017-06
须臾之塔
九〇年寒冬,母亲整日进山砍柴
以便来年的屋顶上炊烟不绝。
祖父将成捆的柴火堆码在旧屋前,
扎得像省界上的悬崖那般垂直。
第二年的盛夏因洪水长期浸泡
而鼓涨,占据了我原始的海马区,
恐惧是稠密的雨点,战时电报般
急迫,洪水进院后轻易迈过门坎,
母亲将我抱到谷仓的盖板上,
她的膝盖淹没在水里。门前的柴堆
竟整个浮了起来,像纸船飘走。
“它们本当经过膛火的烤问进化
为炊烟,去戍边,给人间温饱。”
后来听人说,柴堆堵在了村尾的
石拱桥下,像个巨大的炸药包。
直到桥头的石狮率先跳下,划出
一道黑色的引线。“内心有波动的
青石才会被选来雕成庇佑的狮子,
石匠在刻狮鬃时要避开闪电的日子
线条才不会被折断。”它从栏杆上
跃下,投身于这污秽的末世,
它一身黄泥,像穿着件破漏的袈裟。
桥另一头的柳树当天也被冲垮,
再也没有吹拂,再也不会有荫翳
织成母亲的披肩。因绝收而被迫
去省界那边做工的人带来新的传言:
洪峰过境时,新安江异常宽阔的
江面中央曾浮现过一座须臾之塔。
格陵兰的天使学
那么遥远的北极岛屿,几乎缯断了我
想象力的缰绳。“格陵兰,洁白得
像个好姑娘。”一座字面上蓊郁的岛屿,
读得再慢一些,就是天使的故乡。
云层般的冰川,像一部空白的情书,
却留下了玫瑰的序言。冰川一边溶解
在海上,一边正在形成,仿佛天使的
呼吸,仿佛格陵兰就是韵律的女儿。
她理解了冰川的未来,常常信任
一块浮冰像坐在鲸背上,祈祷极光。
仿佛冰是天使独享的书籍。“冰层,
活页的大海,被语言穿订在一起。”
不眠的夏日,内心的充盈让她有力气
拒绝黑暗,白昼连续得像瀑布一样
无法被地平线剪断。格陵兰连接起
大海而变宽大。“但是雪无论落在
何处,都是落在天使手掌的宫殿上。”
一座内陆湖向你漫游,恢复了中断的
航线,寄居在纸上的我加入滚沸的
潮汐,抵达时也不过一道冰冷的微澜。
“虽然这几乎动用了地球全部的热情。”
我目睹冰川保存的完整记忆,获得宽慰,
我要向海水学习,拥有你而从不炫耀。
“回忆如冰川般锋利,像美永不腐败。”
复刻一个梦的片段
梦境中的六只鹤引我仰头注目,
我赤条条站着,像是在一只瓮底,
看着它们倾斜着飞向高空,
好像天宫有神仙紧急召唤,
还有伺童正对着一只香柱读秒,
它们整齐地摆动翅膀,似乎在人间
它们有过严苛的自我修炼,
仿佛这几只鹤就是从瓮身的图案中
挣脱,直直地飞出了镜头。
仿佛它们的翅膀是天空的拉链,
被封锁的天幕灰暗如釉。
第二幕,相同的机位。
六只鹤返回向我靠拢,飞机一样
逆时针盘旋。这让我想起童年
乌鸦在傍晚时分绕着残破的屋顶
俯视人间。这六只鹤合围成的
六边形出奇地精准,仿佛
只有这样它们才能冲破磨难的肉体
变成十二只,二十四只,更多。
旋即绕成一级一级的鹤塔,好似
为了打捞我这艘浮世的沉船。
天使电台
Ⅰ
一部由桌椅和纸笔搭成的原始
电台,仿佛一把单弦琴的呼吸。
爱,是它唯一的语法准测。
每个音的演奏都近似于本能,
又艰难,像绝壁上的岩羊
认真地舔食薄冰般的月光。
就好像月亮才是山野的主人
制定了如此奇绝的轮牧路线。
如你所知:天使也是声音的
仆人,她低头时也看见黑暗。
Ⅱ
天使电台是探索心灵的发明,
原理是:爱是万能的解药。
再悬殊的纬度也不能稀释天使
光荣的血统,它突破了险阻
只为维护听众心灵的避难权。
“即使一个贫血的声音,
也能击中主动迎前的靶心。”
这得益于诗的魅力让你竖起
比目鱼般的躯体。“不要担心
误解,因为思维也有其挫折。”
Ⅲ
声音像个悬浮的气球,被天使
拽在舌头上。“声波如潮汐,
给童年的记忆之龛除锈。”
每个电台都是幽闭的走廊,
将声音捣碎,抵达耳蜗时
又拼成原样。声音被照搬,
贴近你,多么像一次耳语。
一次如此完美的造景运动,
空气扮演了镜子的戏份。
“一位没有留下脚印的信使。”
Ⅳ
在声音的考古学学者看来,
你屋内台灯的圆形光圈之下
就是一处声音的遗址。
居然还带着星辰的体温,
“星辰曾作为电台的中继站,
声音在那儿获得了翻越山河的
勇气。”现在,在你的落发
之中,你定能找到声音的细骨
和灰烬,仿佛世间的一切
幸福,无不来自天使的暗示。
尘埃的祝福
每日出门,我都会被现世的浅薄
煮沸;回家后,无处不在的灰尘
竟能让我平息。它们落在地面、
桌面,甚至是家具细微的雕饰上。
它们有的能一眼被看见,而细小的
用扫把聚拢后才显眼。仿佛我就是
那个最合适扫灰的肃穆的僧人。
像祖母秋收之后在自家院子里
聚拢月光,给回忆的灯芯减压。
渐次,我认出了这些尘埃,它们是
我家谷堆的金字塔上扬起的稻灰,
乡音之弦绷断后祖父口音的碎末,
尼姑庵倾塌后被鸟鸣磨圆的砖粒,
夏日雷霆虚掷的巨大阴影之碎片,
被竹篙梳顺的新安江河滩上的散沙,
风化的警戒水位线掉落的红漆,
那年因稻飞虱绝收的稻叶之灰,母亲
坐在田埂上哭泣时裤腿上无名的泥巴。
它们躲过了雨点的围剿,避开暴雨
溅飞的泥泞,在万千之中找到我
这片脱落飘零的叶子,仿佛我和歙县的
山水之间仍有一条隐形的脐带。
它们绕着我的膝盖落定,我把它们
积聚起来,倒进我语言的空瓶子。
虽然它们的频繁出现证实了故乡的
陷落,但我更愿意把它们的不请自来
理解成故乡对我的不曾间断的祝福。
时差的友谊学
像一张立体地图,你的登山包
混装着铜梁和密歇根的风景、土豆
能同时作为食物和货币的西海固
以及一位民谣歌手发胖的愤怒。
你曾违背了迷途之人的规劝,
冒着霾用航线缝补了友谊的时差。
“变矮的巫山切割了重庆,南边是
戏台,北边适合作烽火台。”
记忆像坝区的水面,逐年抬升:
“沉默的巫山像浸泡过的草纸
风化得过快,中风病人般松垮。”
此刻,你回到密歇根这样写下。
“那松垂的纬线,好像正是我们
交替值守的并不严密的战壕。”
我所见的晚霞和你所见的朝霞
好像正是同一块幕布的两面。
两边的差异足以证明世界是斜的,
好像东半球的局部泄露了底气。
昨夜,地球转得缓慢,似有
心事。西半球夜空扎堆的星星
被包扎月亮的绷带打磨得发亮。
窗外,入赘美国的三峡乌啼
照样唤醒你指甲里的十座巫山,
前提是潮汐在梦魇里获得特赦。
如果浅湖里的雪能如约地消霁,
你定会看见去年夏天我们
相聚时遗落的那只喝醉的酒杯,
它不知疲倦地叩问那无辜的
湖岸线,就好像涟漪不停顿地
迭代就是友谊不衰的秘门。
冰岛天使二重奏
Ⅰ
那是赤道附近的一座冰山浮岛。
她常常在入夜以前返回那里,
一整夜地,等待这附魔的海
吐出一艘沉底多年的潜水艇,
就好像海浪毁灭、重生的瞬间
就是宿命之中舍弃的全部仪式。
如果海真的是一封满字的情书,
那海岸线就是信封的粘口,
冰块砌成的弧形海堤,“严密得
像一份合同。”她看见波浪
不停地向海堤冲击、打结,
“正是这局部麻醉的海分娩了
世间所有的羊群。”它们依旧
洁白,在变暗的人间显得珍贵。
而那种激越的白,多像久别后
偶然的重逢,这偏僻的黄昏
因为羊群的诞生而雀跃起来。
那公羊的角弯卷,就好像上帝
也非全能,没能消化掉所有浪花。
Ⅱ
海面上漂浮着尽是失效的律令,
潜水艇因为误将别离作为压舱物
而坠入往事的淤泥。不可翻身,
以免记忆像梦境中的雪山一样
不在床单上留下丁点痕迹。
赤道附近的深海依然如此冰寒,
海中被俘的满月,恰恰是你
要寻找的牧羊人。我的天使,
我知道你经常在临近的海岸度过
夜晚。“那浪卷起刃,俯首,
仿佛报答缪斯的滋养。”
受爱的驱使,一代代羊群上岸,
和它们的祖先一起堆成冰山。
这些失职的信使,缄默的信使
不会转告你这是幸福的黄昏,
只要你靠近我,大海就会礼貌地
退缩。你俯身听我,搭救我,
我们屏息,就会听见两种频率的
心跳,就像曾经我为你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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