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诗

一

我在桃花坞上喊远。那人在俯地拾薪
在春天的抽屉里寻找生火的密码。红格艳艳的花蕊
是骑行在农历身上的媚娘，是从唤醒的线装里
咳出的红楼与脸书。我的欲望是一场喧嚣的庙会
在汉字搭起的戏台上，握紧桃花浪潮的唱腔，意犹不尽

隐在一朵桃花的背面换装，像一介偷换身份的书生
从沉默年代里拾起内心的烛火。遥远的清平湾
像一组正在失火的旧词，塌陷了身前的时光与蛮荒
又从灰烬里生长出妖娆的气象与风水
桃花转身后，我是东风阅批的情色，欲擒故纵的一只衔春的燕子

二
我与桃花的相见是词与词的邂逅，是小巷尽头的一次回眸
她先是点燃了我身后的影子，进而是烧向了我的长安城头的笙箫
我是引火自焚的孤王，在柔软的水声中烧烤午夜的钟声
在一千次悔过后，又身如蝴蝶一千零一次下扬州

三
城外的桃花妖倒在了一碗水里，我一气饮下了它的芳华
桃花的魂，在我的命里刨出江南的莺声。

桃花水涨到了我的喉咙，我成为吞声不语的锦书
它的脚，踩痛我的相思，让一片月光喊冤

我终是那旧时光里的哑巴，听命而行的孤屿
在我的二月返青的皮肤上，长出了一群喧闹的麻雀

我最后把桃花当成了诗笺。也把它认作是星光的马蹄。
日月巡回，它们在我的额际上锻出斑斓的春光

我在时光的岸边寻找那个早前出海的人
告诉他一声，桃花的族谱上你是被做旧了的江山

身如竹蓝者，隐在桃花溪里自称
伏鱼者曰：里面除了石头，还有听雪的远方。

（写于2015年，2018年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