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诗人

他肯定是疯了
不然他怎么会
要借一个姑娘的身体

他的脸像滩头沉舟的船面
经久失修，他却渴望
他只是一个没了性的老诗人

借着月光，他想她了
她来的晚上，他像只疯狗舔咬她的锁骨
她不在的晚上，他把所有的诗集堆在床的三分之一
这样心就不会空荡荡了
他迷恋着她
他把诗写得很美

那天
他无声息地把她的锁骨藏起来
埋在后屋的小山岗上
他坐在旁边把一首刚完成的诗
抹掉了一两句
就像在每个谈情说爱的晚上
挂在嘴边，他却没有对她说出的话

从此
他的诗不再美
他不再把诗写得大胆
他不敢再触碰早已荒芜不堪
仅剩一两病树枯草的性地

他坐在小山岗上
他如此想她
她的身体里盛着一片大海
每当潮汐来临的夜晚
他会驾船带她驶往月亮的方向

种有锁骨的小山岗上
慢慢长出了新芽
就像当时他的爱在她的身体
痒痒地生长
他静静地瞧着这美好
有她在才是诗该有的模样

他要的不是身体，是一场雨
她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