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作者:天生丑石

每当入夜
不论是刮风下雨
还是月黑霜重
我的那一蓬乱草里
就会钻出来一只白鸟
每当它钻出来的时候
总是又饿又渴
总是奔命一样的
向隔壁那块石头跑去
可怜它跑过去了
双脚还没有立定
就急不可耐的用了它的嘴
亲热的 紧密的 啄着
那石头上的字
每一个字都啄
啄了又啄
接连着的不知要啄多少遍
当它啄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
它恨不得就要鸣叫
可是它已经不能鸣叫
而只能做鸣叫状
如此反复至于子夜
才迷茫茫贴着石头睡下
它只有贴着那石头睡下
才睡得暖 睡得香
香得就跟孩童一样
可它不能贪睡
天幕上只要吐露一丁点天光
它就要跑回我那乱草里隐藏
可怜啊
可怜这么一只白烟似的白鸟
可怜它已做了白烟了
竟还要 夜夜如斯
不肯落下一个晚上

假如大雪埋了那块石头
也埋了我的那一蓬乱草
它就从雪里钻出来
在它认定的地方
用它的脚爪踢雪
一刻也不敢停的踢
狠命踢 慌里慌张踢
踢着踢着 又要天光
它踢出来那么深一个雪洞
那石头终于显露出亲切的轮廓
它于是赶紧跳进那洞里
啄了啄石头
又赶紧跳出来
白雾一样遁去

2018-0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