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呼啸的东西带着（三首）

（一）被呼啸的东西带着

大路比从前滚烫
它承受的，比从前多更多
人们还是两只脚走着
从一条路走到另一条路
鲜有相遇

偶尔几丛野草，瑟缩在路边
它们走不到另一边
大路比从前坚硬
隔着呼啸的东西望着
太远了，站在一条长长的直线旁边
呼啸的东西带着我们
平静不了，停不下来

路比从前广大，大过人的一生，
仿佛永远，都在路上
它无声地划着界限，这是你的
那是我的，
不能再平静地躺在一堆野草上面

人们，都走在平平展展的路上
或者拖着两只脚，站在路边
等着那些需要我们等待的
那些呼啸的、嘈杂、还有陌生
把我们带到另一个路边

又呼啸着，来不及思念……

（二）而生时安静

有几个时候，是走在安静的空里
空空地降生，空空来去
空空地张着双手，没有邪心
坐在一棵草旁边，不觉高大
亦没有失落，在破落间
我们幸福着

幸福，像小时候抬着小脚，
迈过门槛的安然
温暖的洞穴
在一盏小小灯火里
我们填饱肚子
填满日子

长着两条腿的人
守着村庄
放心不下阴雨里
漏水的屋顶
吃草的牛孤独着
需要照看

而路延伸，交织
把一片世界箍地越来越紧……

（三）不是一场流落

远方来的燕子说
这不是一场流落
然后就在屋檐下衔草，安家
大大方方进出
还堂皇地生了一窝小燕子

许多的路走着
我来到燕子的春天
整个春天
我内心喜悦着
像燕子一样在田野里穿梭

是的，这不是一场流落
不是某个偶然
这是我的一岁
低下头劳作
一棵小苗长进天空里
飞翔，盘旋
家园广大

夜里，我喃喃地睡着
沉静静的远方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