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好吗?好久不见
好久有多久,掰着手指
也数不过来的好久
是折叠了数匝的三十年
从你的指缝里看见三十年前
很蓝很蓝的天空
天空上飘满一句问云,一句问水
一问鸟啼,一问含烟
你的眼里泊着泪光
盈盈的,泱起一汪秋水
水鸟在你的眼底浅唱
三莞草在你的指尖曳摇
有一种思念的痛,坐落在那个地方
微小而担心,踯躅而宽广
有一种心事藏于石头上光滑地裸露
藏于落叶缤纷的殇
你好看的眸色,轻轻躲避着我的热烈
嘤咛着滑过眼前,雪花绽开的模样
听到你的呼吸,鸟儿都惧怕
坠入的地方,汹涌着波浪
念想张开翅膀,在你眼眸低垂的地方
环顾四方,而又环顾四方
三十年是一座宫殿,是一片废墟
是呼啸而过的破灭,是沉入心底的窒息
想念,以唐诗的经典站着想念
以宋词的婉约停驻于枝头想念
以拼尽心力的抖颤在鼻尖上
以熠熠生辉之光想念。在云层跺脚
阳光被震动起了皱褶,揉成团
想念的火星在云层里转弯
在春天驻足的地方
想念的树冠在疯长
短发齐眉,灰色的上衣
扎着秋天的发髻,散开
飞散如叶,如你修长如叶的眉
想念的心事在脸庞上长满绒毛
只有你眼眸低垂,蓝色的火焰
在梦中笔直下垂,又蜿蜒而上
是谁在倾听,所有的记忆开始朦胧
思念沉入水底,在石头的根须里
嘶哑地摇晃,云朵拧巴着,而我
愿意和风一起举起你去时的形象
给我一双翅膀吧,鼻翼剧烈震荡
拉起你所有的,乱糟糟的印象
飞翔,是的,飞过沉睡的林野
飞过漆黑一片的天空,我看见
三十年在远方,浮出水面
我愿意是甲壳虫,一粒苔花
或冬眠的水声,想念的坚硬如陨石
黑色的陨石,是你眼神撞击后的陨石
我有些眩晕,我的灵魂穿过峡谷
滑翔在开阔的水面,或漫游在你
愿意倾听的睡莲旁,花香拥我入怀
思念如跳跃的蜻蜓,在水面
在布满楔形文字的天空,如珠露
坠落,纷纷四溅。水鸟的嘴角
挂着春天的声音。我愿意在此羞愧
愿意在此身陷泥淖,愿意在此腐烂
为你,腐烂一生
三十年,是用一个挨着一个的思念
组成,紧密地挨着,站在远方
披着灵魂的外衣,嘈杂声,脚步声
呐喊声,马蹄声,蔓延,侵袭如风
然后变老,那种行行复迟迟的老
台阶顶起手杖,在思念的圆洞中
窥视着,在皱纹堆垒里惆怅
在呵欠里游荡,在近水里微澜
在远山里呼唤,或声嘶力竭地呼唤。
那一年,还记得那一年吗
双目在余晖里相遇,恣意的眼神
争斗的火焰,我蹩脚的声音在火焰里
日渐衰微。这一别,三十年
三十年,我仍记得你当初的模样
在拥挤人群中,凡所能想象的皱纹
鬓角,白发,都一一兑现,而唯有
你的眼神,一如当初,一如当初吗
庸俗在雪地里融化,孤独在南飞的天空
变蓝,欲望在原野里亲昵荒芜
悲痛在低垂的夜幕不止一次叹息。
活着,庸俗地活着,孤独地活着
欲望地活着,悲痛地活着
巴巴地活着就有念想,三十年
给我以唯一的光亮。
这些年你好吗?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不见,你说好久是多久
我的手掌摊开,泪水止不住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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