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故事(外三首)
作为会飞的燕子,她眼中有翅,心中有波澜
从东海到南海,纬度已经偏离,但是记忆
总在一盏油灯点亮的夜晚,苏醒了几回
旧去的舵,看清了一树珊瑚的繁华
有时清晰,有时黯淡。其实,她倾心于
把初潮从海中打捞出来,量一量它的波长
想象一条河流,在酡红的夜色中微醺
不能回头的风景、人与事,恍如隔世
像不能再轻的羽毛,羽毛前头那致命的毒箭
多少次,当我凝视流淌的天光
一场盛大的偶遇在灯影中演绎
在异乡海隅,晚风沉陷于怀旧的气息
远处是海。比海更远的地方,是飘忽不定的际遇
我只注意到:一盏灯的红,仿如她的十八
两杯酒算不上孤独。暗夜中的内心
闪烁着流年的冷芒。当它燃尽最后一点灰烬
落喉的酒,你记否它的温润,青苔的苦涩
两杯酒是故事的叙述,一盏灯也是
比细节更细的,必定是流霜,流霜中的手指
此刻,心跳是醉了的玫瑰。那香,绕着内心
低飞了一阵,复又停驻于不确定的桌子
所谓泪眼,是一朵开放的浪花,与另外一朵
擦肩。像一盏灯,不管它多亮
都有凋谢的时候,像易逝的潮水
一只海螺被放置于穹顶。它曾经饱满、润泽
沉潜于海的深闺。而阅世的船不能
舵也不能。潮流的意思,大约只是
宁静的内心遭遇一场雨。把一条船当成大海
当它返航,当它听从螺号的召唤
看海的人,已把一片海,坐成月色
任谁也无法拒绝:花开过,便要谢
像此刻,我眼中的春暖,刮起隐喻的冷雨
像芳香的玫瑰:只在安宁的手指上沉醉
我只注意到凌乱的大海,停止了潮涌
这样的结尾趋于平淡,但绝对真实
海的故事没有结局。除非海枯:用来安置肉体
◎带走日月湾的火焰
火焰在水面燃烧的时候,捎带把鱼贝和礁石
洗涤了一遍。浪花的心跳:声声是日月蹉跎
潮声在黄昏的海上,无关寂寞
但关乎流水,关乎嘀嗒嘀嗒的流年
“其实日月可以被挪移”,冲浪的人,看海的人
在水中投下阴影和喜欢。身上的火焰
与水达成了谅解。我已原谅催命的暗礁
它浪漫的魔咒,还在椰林里疯长
日往月来,椰树的年轮渐密渐老
我从一个海来看另一个海。跨过暮色的门槛
在森林客栈,我不带走一片潮声
不带走短暂的爱怜,只带走日月湾的火焰
◎叙说或倾听:海的故事
海的故事有故事。蒋翔缓慢地说着
仿佛喃喃自语。他头戴棒球帽,神情安然
一条船熟知大海的情节,一张清闲的渔网
就是故事的起点。此时灯光寂寥
潮声在杯中无由地晃荡
“无非是酒吧”,你在船头反复做的梦
被大海收藏。必须有不灭的篝火
点燃螺号听得见的时光
“无非是鸡尾酒”,把一些鱼腥的呼吸
调和渔歌的激越。这杯酒已知天命
饱满的喉韵,就是整整一个大海
“无非是你的故事”,在天堂博鳌
一个男人与海相恋,坐等海枯石烂
◎今夕海角
所有的路标,都指向北方的白云
和地理。一大片蔚蓝被遗忘
一对石头被念叨:生硬而羞涩的石头
因为记忆,刻写着今夕海角、明日天涯
天涯之外,再无故乡和灵肉的牵挂
我的想象止于岸。三亚在海角铺排的黄昏
比黄金亮。远处几挂白帆,划出命运的弧线
当它回望明净的光阴:证明余生还是漂泊
证明它关怀过的人间,还有不期的风暴
天涯以南再无路。白云之上
有我可靠的经验,正在消解一些旧事
仿佛内心正经历一场突如其来的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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