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道辉的诗歌创作:以原创性的语词抵达未知之境
中国是一个大国,我们的诗歌写作应该是一种大国写作,有大的格局、大的意识。如果所有的诗歌写作都变成小玩意儿,写来写去都只有小情趣,只有眼前利益,那我们的诗歌就完了。原创性的诗歌写作,一方面要呈现出人类存在的根本处境,另一方面要深刻揭示词与物之间的复杂关系。为了实现这样的写作目的,诗人需要重新学习语言,进而重新塑造语言、发明语言。这需要诗人具备真正意义上的发明精神、原创精神。
福建诗人道辉在其诗歌写作中是有这样的清醒意识的。他的诗歌有着独特的语调,通过原创性的语词,写出了词语与周边物象之间的对应关系。其长诗《黑舵》有这样的诗句:“你就是我能听得见的鼓,在空荡中发声/我转瞬/欲从你的胸怀走出,广大无边的胸怀,我走出/同你交了运,这是命呀/不是草,也不是暗中发光的草/在你闻见转声,天空就亮了/在你只身走出石屋外时,就见到/那举着锤子,站立着睡觉的草”。词与物的对应、词与词之间的连接,都带着道辉的鲜明个性。
萨义德谈到“晚期风格”时说,它是一种乖戾的、不讨喜的写作。道辉正处中年,但他的写作就是一种不讨喜的“晚期风格”。他的诗歌常常面临“过于晦涩”的批评,可是道辉还是坚持自己的写作路数。道辉和身边的诗人组成了“新死亡诗派”,有人跟他说,你改改名字吧,这个名字很难推广。道辉说,我没有必要为了获得别人的认可而去改名字。他就是有这种气度。
我们为什么要去讨别人的喜欢呢?就像保罗·策兰说的,我为什么要写得让你们都懂、你们都喜欢?你们喜不喜欢都没关系,懂和不懂这个交流的通道对我来说不存在了。最后,保罗·策兰的诗歌留下来了,而且完全重新塑造了德语。庞德也曾说过,我当然希望我的诗有很多人读,有很多人喜欢,但是,你们不读我也没办法,你们读了不喜欢我也没办法,我不能对你们不读我的诗或者读了不喜欢负责,你们不喜欢就算了吧。
道辉的写作同样有这样一种决绝的东西,他不在意读者的多寡,以及读者喜欢与否。这不是一种诗人式的骄傲。实际上,很多诗不需要感动,因为诗歌还有一个不感动的维度,因为有时候感动的东西太多了,本来要变成血的东西,现在变成眼泪就流掉了,它就变不成血了;本来要变成石头的,现在却变成云,风一来就被吹掉了;它应该保留石头的品质,石头的深处还有矿,进而有煤、铁。诗歌里应该要有完全不同的东西,这种东西就是构成世界万事万物的一部分。诗歌就是来告诉人们不懂的、不能理解的东西。你如果只给读者简单的常识,他们不满足,他们要求更深刻、更复杂、更有挑战性的东西。
道辉的诗歌写作,不以固有的那种“好的标准、美的标准”来框定自我,而是不断尝试确立自己新的标准。他没有停留在一般的美的层面,而是试图去挖掘更有意思的、更复杂、更开阔的那种原创性的东西。他认准了这个东西,终生都在为挖掘这个东西做准备。一个诗人,缺乏这种追求,那么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够格的写作者。道辉的诗歌,特别像《黑舵》这样的长诗,有着非常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有“不写”的东西。“不写”的东西包含中断、迟疑等等,一句话,就是包含秘密。
大国写作可能带来诗歌的晦涩。对于晦涩的东西,我们应该有理解之宽容。实际上,中国古诗词不也很难懂吗?要不加注释,很多作品我们根本就看不懂。但我们在读它时,又何尝去怪它难懂呢?因为古诗已经获得了一种阅读上的特权。那就是说,如果你读不懂,那只是你的水平和教养不够,你没有责怪的资格,更别说骂。但当下的诗歌还没有获得这个特权。当然,晦涩并不一定就必然地属于大国写作。在大国写作中,应该有一种宇宙意识和千古意识,就是所谓的“万古闲愁”的概念。中国这样的大国,从古到今,从江南到江北,有诗人穷其一生都写不完的题材。诗歌将以其全部的复杂性成为时代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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