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的周庄(外两首）

如果听一段宣卷，丝弦或木鱼
白纸也有柔软的听觉
每一枚汉字都是说着吴侬软语的船娘
凭舟楫往来于水驿人家
我要用东庄的积雪
拭亮全福讲寺的钟声
在指归阁的春望中
做一只蚬江的渔鹰

如果画一座古桥，双桥或富安
台灯也会有水波荡漾的倒影
画笔张开了丝绸的伞骨
而所有的墨水都用桨声欸乃
我要用比阿婆茶更闲适的光阴
酿一种叫十月白的酒
用浸透光与影的万三蹄
搭建舌尖上的沈厅

如果折一只乌篷船，单桅或双桅
桌面上的木纹也有井字型的暗流
窗外霓虹如在夜游，把一簑烟雨
接去贞丰里或更古老的摇城
我要用不老的昆曲，把天下所有的家书
都写成慢板上丝丝袅袅的唱腔
盖上南湖秋月的邮戳
寄给桨声灯影里的周庄


双桥

从周庄回来，我才发现
我把钥匙遗落在了双桥
只有江南的烟雨才能打得开
谁帮我去找一找
油画里的浆声和灯影
谁帮我去找一找
我在桥上伫望的烟雨人家
和水中的倒影


在张厅喝一盏阿婆茶

陪弄是长长的舌尖上的走廊
箬泾河水贴着墙根溜走
穿阁而过，再也寻不见
茶壶里突突冒气的是
船娘的小调
揭开青花瓷盖，姹紫嫣红
开遍了后花院
丝弦扫处，五百年后的家中
又走过一只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