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牛咀嚼完干草和黄豆
青草就赶来了，大地甜香
牛用舌镰刀和青草握手
收下青草长出的胃药
嗯，今年的春天很健康
牛用尾巴赶了赶春风
远山，荡过来几声哞
B.
犁铧如舌，尝土地的气息
翻过的田园成行成垄，成浪
犁铧是冲浪者脚下的踏板
耕耘是犁铧的使命
坚毅和执著让它来不及生锈
比父亲还熟悉泥土的脾性
老去的时候，犁铧断成两截
一截插在父亲坟头
一截挂在村口做了钟
C.
秧苗，落笔于春天的素笺
水田是摊开的纸
田字格里描上丹青
朴素的父老乡亲退着唱歌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
秧歌是《诗经》里的风
劳动，就是在泥土上写诗
D.
石磙是成熟的石头
大玉米棒子一样敦实
稻场边它们蹲着不说话
农人给它套上绳索
它就跟着牛把自己转成一头驴
吱呀、吱呀。稻子从草上走下来
屈从于它圆滑的碾压
石磙，稻场摊开的大饼
你来颗粒归仓
E.
老井一辈子只做一件事
从石缝里冒出来
把水分给每家每户
水桶水缸盛满以后
老井再慢慢把自己装满
多少年，老井不曾干涸
成了村里最老的老资格
成了水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