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收拾房子
从一个装着旧衣物藤箱里
翻出一张已经泛黄了的相片
那是母亲抱着我
我在吃吃的笑

儿时的记忆
是门前静默的石桥
是夏季爬满石板缝儿的藤萝
还有悠哉的人们
谈笑着
慢橹轻摇

母亲在为我们洗衣服
棒槌有节奏地击打着青石做的搓衣板
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外婆哼着催眠曲指着满天的星斗
轻抚着我
为我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的梦

清晨薄雾还未散尽的时候
父亲驾着爷爷的乌篷船
要去集市上
当夕阳的余晖洒满村落时
便回来了
我们几个都央求着父亲先抱自己
因为他总会从外衣兜里
拿出我们喜欢的各色糖果，小玩意儿

这一切从我脑海里迅速消失了
多数时候
是回忆不起来这些东西的

六十年了
镜子里的自己
早已皱纹满脸
两鬓斑白
朱颜暗换

母亲住过的老屋
还屹立在那里
墙壁已经剥落的不成样子
屋顶也长满了青苔
一到下雨
就滴答、滴答的漏雨
是该找人修葺一下了

村里来的两个泥瓦匠
和我年纪相仿
其中一个试着用普通话和我交流
你
是这里人？
我想说我属于过这里
却只能报以苦笑

前几日已故叔父的朋友
说有人托他想买下老屋
价格好商量

老屋是我的根
把它卖了
我就真成了孤魂野鬼
注定客死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