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杯’记住乡愁——全球华语诗歌征文”

乡愁，与水相关（三章）

文/黑龙江•戴永成


一滴水的乡愁

生命的血脉，源自一滴水。
一滴母性的水，藏于母亲的子宫。
透明的水穿过女人，穿过母亲，便有了我水做的童年。
心若止水，被母亲以种子方式播种于黑土地上。

流淌在我血液中的一滴水，在生根。
水，有了根，便会有叶，便会开花。
乡情花开，叶落归根。
一滴水的乡愁，流到天涯海角，穿过岁月的水声，终将回到我母性的家园。

温柔而慈爱的水，流在低处的一滴泪。
海在低处。母爱如海。
生命的渡口：我在母之海中打捞思念的月光与失血的故乡。
打捞一滴最深的泪，我便有了刻骨铭心的乡愁。

一滴水的乡愁，流着，流着，便流成小溪、湖泊、江河……
最后，归于母性的海。
水做的母亲，给了我生命。
乡愁，让我攥住了故乡的根。

一条河的乡愁

这是爷爷一个人的荒原。
一条河穿过爷爷的身体。生命之河的长度，是从关里流到关外。
爷爷年轻的时候，背负着沉重的命运，背井离乡，踏上了闯关东的路。
脚印，踩疼滦河的故乡。乡愁，植入北方的荒原。

血脉，沿着一条河流动。
一滴水的乡愁，流成一条河的乡愁。
血，是咸的。乡愁也是。
一条河的流淌，是血的延伸。河的长度，是爷爷、父亲和我三辈的岁月加上风雨。

爷爷一生把乡愁留给了自己与黑土地，日日夜夜守望着远方。
扶犁铧垦荒种地，爷爷把乡愁驮在脊背上。
用草帽遮阳挡雨，爷爷把乡愁融在汗水中。
挥镰刀收割庄稼，爷爷把乡愁攥在手心上。

爷爷用粮食喂亮了我舌尖上的哲学。
爷爷用乡愁刻满了我心尖上的善良。
我是喝着一条河的乡愁之水长大的孩子，穿过疼痛的河流，终将回到流水的家园。
我、我的子孙、我的北方和我的诗歌，都是爷爷生命之河中的水滴。

一个海的乡愁

那年，我的儿子漂洋过海，去了美国波特兰。
那年，父与子便有了一个海的乡愁。
被太平洋分隔成两岸——
从此岸到彼岸是儿漂泊的乡愁。从彼岸到此岸是父思念的疼痛。

乡愁花开。把相思写进太平洋，寻觅归期。
浪花朵朵开放，眨眼间便又凋零——
那些水质花朵，是易逝的光阴，还是刻骨的乡愁？
大海如歌。乡愁隐伏。

儿啊，你是一条游子鱼。
漂泊的鱼，注定会被世俗所伤，从伤口里，我能听到滴血的乡愁。
一滴血，染红了太平洋。
一滴母性的水，克制着乡愁的折磨与痛楚，那是母亲比海深的一滴泪。

夕阳在凝望中沉默。
生命在乡愁中苍老。
世界上没有比思念更深的海。生命中没有比乡愁更高的岸。
父与子——一个海的乡愁，构成了生命血脉中唯一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