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麦熟的时候，
有货郎从远处运来杏子
那时候，他还是少年，贪吃小小果实
没见过杏花，他喜欢的女孩
瘦瘦细细，没有腰肢
②
后来，知道杏花是白色的
这让他欣喜异常。他能想到的最美的场景
就是一树安静的杏花下面，有一座黄土坟包。
青石墓碑上，
刻着自己的名字
③
他越来越不爱言语，像一处山谷
有的人去了平地，有的人登上山顶
他把杏树栽满坡地。当杏树成林的时候
就要在其中搭一座庙宇
④
这些幻想中的事，他做得认真
并且乐此不疲。那座小庙供奉什么？他不太在意
但要有一个人打理。这个人也是沉默的
他去庙里坐下的时候，只听见
笤帚清扫落叶的声音
⑤
月光照在花枝上，
地上留下颤悠悠的影子。这时候，不想女人
是不可能的。他想好了，如果一个白裙子的妖精
坐在树枝上轻轻喊他，他会摇头微笑
并不答应
⑥
这没什么奇怪的。
他理解的情爱，无非是两种场景：得不到
和已失去。琴瑟和谐的时候，他没有遇见过
所以即使是幻想中，他也习惯了
品尝一下悲伤的滋味
⑦
他懂事晚。
发现凹凸有致是女人韵味的时候，就有点老了。
他还一直害羞，所以想像到女人身体的时候
也是模糊的一团白月光
没有赋予细节
⑧
想了这么久，杏子该熟了
他百度了一下酿酒的窍门，找了一些瓦罐
把杏子摘下来，洗净。如果他愿意，
这些酒可以一夜之间酿成
但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不喝酒
整个山谷，都没人喝酒
⑨
他背着杏子出山了
每一口袋杏子都搭配着一枝杏花。遇见的少年
会用一瓢麦粒换一小袋杏子，而他会把
杏花递过去，提醒他们，要插在有清水的瓶子里，
放在窗前的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