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塘

一座天堂，仓央嘉措和我的天堂
一半月亮的天上、一半雪莲的云上
月亮的天上，一对情种是一对星子，相认
雪莲的云上，鹤是云等的情郎

扎嘎贡山的一座天堂
南山的松树，朝，梳妆的毡房
北山的岩石，和我漆黑的眼睛一样荒凉
鹤，栖息，美和天堂的云上

雪山，是天堂的烛台
草原，是天堂的蒲团
一座白塔，是仓央嘉措转的经轮
一人，一跪、一拜，修行的云上

北方的风雪，掩埋，天堂
苦难，是一卷、一卷的经书砌的来路
一人，眼泪涟涟、问，天堂
桑洁卓玛栖息的地方，它的方向

一座天堂，人间天上各有一半
人间的一半，树上结幸福、美满
天上的一半，月亮，对着我和仓央嘉措的
云上，绣一幅花好月圆


                    扬州

一条河一回头，就看见了扬州
一只鹤一回头，就看见了李白
一匹马一回头，就看见了哭泣的琼花
琼花，是二十四桥哭泣的泪花

皇帝的扬州，琼花是缠绵的红颜
腰缠十万贯，下，琴瑟的扬州
木栏杆的美人靠，女人，梳妆，摇扇
情话，是烟花、烟雨朦胧的扬州

将军的扬州，琼花是城楼的人头
一岭，清丽的琼花，掩映，城楼
人头，是扬柳风一劈两半的琼花
城楼，是风雨、风云惨美的扬州

书生的扬州，琼花是灯火的新娘
嫁妆是笔，墨，和一页沉默的纸
才情的砚，是倒映城楼的月亮
书画，是笔墨凄凉、凄美的扬州

西湖的扬州，月亮是眼泪的琼花
挑灯，舞剑，喝一坛状元红的酒
书生，邀，秦的明月，荡，汉的星河
月亮，是书生纯白、美丽的扬州

一条河一回头，就看见了扬州
一个人一回头，就看见了琼花
一只鹤一回头，就看见了布衣的我
扛垃圾的吉他，唱莲花落的歌


                     丽江

如果葬我，葬我人间天上的山峦
一条小路，刺棘掩埋我的墓穴
两排松柏，松鼠看护我的白骨
手剥的松籽，清香，佐月光的酒

芦苇，萋萋，一只戴胜鸟
一棵金盏花幸福的开太阳的花
我的舌头，人间，它可怜的哑巴
流萤，拎灯笼，照，苍白的脸

水车，四方街，呜咽的转
木府，石狮，吼我颠沛的命运
白天哑巴的，等，静谧的黑夜
命令，排练，沉默的死亡

一只手镯，手上叮当撞响
如果葬我，你来看我
请燃，一根芳香的烟，给我
循烟，人间，还看一眼

如果葬我，请忘掉我的荒唐
少年，荒唐的活成，中年
苦咸的眼泪，漂白，须发
人间的生活，活成，地狱的死亡

如果葬我，请扶我棺椁
还认出我吗？美仑美奂的丽江
灯火辉煌的狮子山下
心一劈两半，一半栖你月下


                 承德

北方，北方
一对危岩的宝塔是一双哭泣的眼睛
风云的塔檐，挂，苦难的风铃

北方，北方
一座金贵的寺庙是一部悲悯的天龙
佛陀，燃灯，灯芯一半是哭泣的灵魂
一半是干净的骨头

北方，北方
皇帝拖儿、带女，飘泊，脚趾，淤青
掠夺、坍塌的园林，它是木栏苦难的麋鹿
哭泣，忧伤

北方，北方
芍药的山庄是一座女人、孩子哭泣的蒲团
江山，江河，扶灵
墓道，是白桦、红枫哭泣的长城

北方，北方
庭院是纯洁、涅磐的莲花
草木是哭泣、忧伤的佛陀，它领干净的灵魂
相见、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