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一退再退，退到黄昏的降临，退到日子的边沿；
旷远的银河，星光闪耀，那么明亮，那么纯净，让我感觉羞愧；
我沾染了太多的灰尘，血管里淤积的污垢坚硬无比，没有办法刮骨疗伤。

昨天和以往，被风吹走，被季节流失，冬天的最后一场雪试图挽留；
我却看见路边的雪人，在阳光下泪流满面，它不想忍气吞声，让路人指指点点；
在一片肮脏的流言里，孩子们相继离开，欢呼着，走向另一处洁白的雪地。

看着孩子们远去的身影，我渐渐感到一丝安慰，他们应该拥有自己的世界；
我曾经想送给他们一些什么，比如花朵，比如温暖，比如方向；
而现在，所有的一切不再重要，对孩子们而言，转身离开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像现在这样，退到夜的深处，让黑暗一层一层将我掩埋；
时间带走的，和我将要带走的没有什么区别，星光已经向我示意；
黎明醒来，你不会再看见我，安静里，我的呼吸平稳，脸上露着笑意。

二

我的孩子，在你婴儿的时期，我整天把你放在怀里，怜惜地望你；
你的大眼睛笑着，小手胡乱地抓着，俨然是你最信赖的世界；
当你累了的时候，你会酣酣地睡去，如一叶小舟漂浮在平静的大海里。

渐渐的，你学会呀呀而语，固执的小脸蛋，挂满好奇的神态；
为了不让你再次问起自己的来路，我用双手做你的秋千，或者伏下身子，让你当马骑；
你还小，花朵下常常隐藏着带刺的蒺藜，我可不敢让你伸出娇嫩的小手。

你好像对我的小心根本不在意，常常一个人就跑出大门外；
我只好悄悄跟在你的身后，手里拿一把伞，随时为你遮风挡雨；
我不敢出声，怕你嘟起小嘴赶我回去。

如今，你开始害羞，常常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对着窗子发呆；
是的，你已经长成鲜花似的少年，小胸脯里聚满了快要迸发的力量；
我只好远远地看着你，路那么远，但愿你的小肩膀，能扛起危险和疲惫。

虽然你我之间的话语越来越少，我知道，这是你成长必须的经历；
孩子，只要你选好了方向，尽管大步迈开你的脚步；
也许诱惑让你委屈，失败给你压力，但是孩子，请相信生活不会欺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