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麻雀在十九层的石臼叫唤
（外两首）

 
窗外三十厘米  触手可及的鸟鸣  
以及老城的光阴
 
这是来自《大风歌》源头
粗犷、沙哑的呐喊
高过所有树木的悲戚抵临
 
波峰浪谷、跌宕起伏
让我敲打出的诗声  一次次沦陷
 
它突然就像爆裂水管
喳喳喳喳  嚎叫个没完
我担心我右耳边这个两米宽的小风口
进一步迸裂
再挡不住它的吵闹四射
引来更多乱飞的子弹
 
我从不驱赶它们
各人过各人的日子
这些天天来我的风口歇脚的芳邻
 
隔着双层玻璃  照样
不折不扣  从缝隙挤进来
既然不能堵住爱喧嚷的嘴
何必对它们迁怒万分
 
叽叽喳叽叽
像缺了润滑油
磕巴磕巴的旧自行车链条
永不停息
 
来不来自胸腔  我不知道
但肯定不会经过大脑
因为不带一丝忧愁的腔调
无遮无拦  是老沛县麻雀
最正宗的方言
没有半点胆怯、收敛
 
它的思维
还远远达不到捂住自己
快意的呐喊
它们只崇尚干脆、直接
不像我们习惯于被封口、禁口
藏着、掖着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喜欢它们的爆脾气
直接把我的睡眠干翻
在古老的沛县
这劲道十足的方言
 
燕    子
 
燕子  是沛县的贵族
是皇宫里的居民
 
从不会对着我嘶吼
只会呢呢喃喃  细语查探
 
它是荷叶上的露珠
是汉城公园水波浮荡着的垂柳
狭长而柔嫩的叶片
 
它是老沛宫里的公主
嗓音平滑  划不破水面
也卷不起波澜你尽管听它
歌唱好了
只有麻雀那鬼东西
才会在平静水面
啪嗒啪嗒砸出很多麻坑、晕点
 
我怀疑我三十年前、少年时
在南京矿煤坑喝下的第一口水
是不是有着麻雀在捣蛋
 
喜    鹊
喜鹊是个好玩意
高高的巢  像村庄孵出的
最丑陋的鸟蛋
 
这让我想起圆球雕塑
那个恐龙蛋
它的抄袭是不是来自
老家村庄喜鹊的版本
 
管你是宝马  还是四个蛋连环
管能捂住你的车眼
把你撞得人仰马翻
 
“昨晚又来了一个飞车党
去硬啃恐龙蛋”
“乖乖来，这小车开得这么欢”
 
我只是路过
对喜鹊的喳喳
全装作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