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宁远古城，仿佛
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
和众多的过路客一样
当光阴爬满青灰色的城墙
所有的人都变成寂静的飞鸟
于烽烟里煽动翅膀
你要小心再小心

2
青石板路
纸片一样的薄
积雨云一样的厚
不动声色地捧出
暮春的风
然后伸长手臂
把历史圈成历史的模样
五百年的岁月
习惯了喧哗，也习惯了沉默
它们诚实而隐忍，笃定而决绝

3
春和门、延辉门、永宁门、威远门
亲人和敌人同时亮出怀乡的剑戟
从不同的方向进发，他们
在鼓楼前汇聚
彼此说着掏心窝子的情话
晨起为钟，暮来为鼓
是谁撞击着禅意的春秋
又是谁书写着天道的轮回


4
有人披着战衣，有人跨着战马
有人拿来袁崇焕的手书：
“予我军马钱谷，我一人足守此！

5
这浩瀚的尘世，这巍峨的落日
这昔时的金戈铁马
都被悬浮在卫城之上
天空划过苍鹰，我们只能鸦雀无声
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不曾消逝的悲壮，空留一身筋骨
而我，只想喝酒……
“当你的灵魂附在我的肉体上，我就是英雄！”
卑微的向来都是高尚的
有人坐下，有人匍匐

6
我是一块石头，我叫宁远
我是一道暮光，我叫宁远
我是一座城，我叫宁远
来，喝酒吧，我叫宁远

2018.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