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江南何其盛大
比这还大的有诸暨的枫桥驿，小天竺，枫溪和绿洲
四十年，铁轨延伸到很多地方
火车头将田园，绿色，桑麻，运送到更高远的州驿
这一程，雨水已铺满路
1978年的春水和物候
守着枫桥驿最长途的迁徙。越是靠近
潺潺的枫溪水，越要从丝质的绿意里喊出声来
将城市的经纬，编织于更高的七月
枫桥人积攒一生的善念与虔诚，在小天竺
坐化皈依，被一个个漂泊至此的取经人
轻轻带走了
 
●新农村

有些人注定会相遇
比如新农村口守望的老妈妈
在新居的奠基日
握紧风中的口袋
这里有来自秋天的果实
土豆，香榧，茶叶和新熟的坚果
她的另一个儿子，走失很久了
一个月前儿子留下的口信
新房的奠基日，他会回家
其实他的家，在更远的塞北
大学毕业，他跟随着一阵风
飘到这里。安身，立命
他要和一群妈妈走向更大的小康
他是村官，是儿子
远方归来的影子像故乡的方言
寄望母亲的炊烟
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相信
他就是土生土长的幸福村人

●越来越快的城市

城市里有圈养的土地
但这里不适合放牧
十年前他唯一能辨别的
那条通向绿林深处的路
现在被水泥路面覆盖
天台上有一株本地的植物
是他回乡下偶得的，现在已长势喜人
漫长的秋天几乎就要结束
他已习惯在城市里耕种
草木在公园里长的异常盛大
清晨，有人在林荫里为身体除草
他远远的观看，他怕跟随多年的耙子，镰刀
一一露出寒光
就连睡觉
他都不去触碰
路过的蜂蝶

●话剧

小区里活着一支队伍
话剧团。今早他打开手机
天气预报说，多云转晴，间歇西南风
他要去参加一场
人生的入队仪式
九月， 江南的气候湿润而温和
几十年的人生大幕，要赶在黎明前开启
这些年他经历诸多变故
老伴离去，女儿出嫁，儿子旅居异国
生活的血压，填满空荡荡的屋
时间涂满陌生的四壁
现在，他要为自己变革
或者说，为新生活的火苗
搭建舞台

●一天

清晨推开窗户，风拂过来
小镇街心花园挤满了即将远行的人
有人从公园徒步到茶室，脚步踩出颜料
昨夜诞生的新闻
在公交车上，被一群人重新提起
一位少年，起身让座
另一位，提着昨夜完成的文件
和一群陌生人一起回家
菜市场的声浪，集中在绿色这件事情上
刚刚从北欧空运过来的海水
一条带鱼出现皮肤松弛
新熟的香榧
据说有一百年的纯正血统
这种绿色的味道，有人说改革四十年
也不曾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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