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岂能一首诗，写出
她的衰老、疾病、与贫困的一生
岂能写出她的年轻，从一个村
到另一个村，是青春
全部褪色的过程
我的母亲，生我的时候
塞北十月大雪纷飞
她用爹的羊皮袄，把我
紧紧裹严
火炉把羊粪，烧得嗞嗞响
母亲脸上，被光影映照得
一半亮，一半暗，她的嘴角
漾动着幸福的光芒
她抱着我，就像抱着
一个暖暖的小火炉
后来，她讲起这些细节
嘴角，还是有一些光芒
幸福地漾动着
一直以为母亲的衰老、逝去
还很遥远，甚至先前没曾想过
直至前年，母亲心梗被送医院抢救
在重症室里，看着她被抢救
脸色醋黄，头发从什么时候
白了这么多，嘴唇皲裂
仿若一个已死的人
我一颗悬着的心，阵阵剧痛
仿佛快死的人，是我
庆幸，上苍眷顾，母亲又活了过来
我才知道，原来
母亲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母亲活着，我就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