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之草》

作者:海宾

它被嬉戏的鸟爹放在这里
它不知，它的草娘如今生长哪里
它不是水生，也不是土生
它离地八尺，它靠天养生
七日连雨，它七日吃一个透饱
半月晴天，它萎靡，它变色，它蜕皮……
但是从春萌到夏发到秋实到冬灭
它却也洒了粉，开了花，结了籽
没有虚度上天赏赐的时光
没有辜负这人迹不至的世间

我觉得它居高独醒
它见过叫嚣的野猫
见过飘忽的鬼影，它见过
天上飞的小鸟吃地上爬的虫子
它见过寂寞的黄鼠狼成了精

它被东风爱抚过
它随风起舞弄清影
它被西风蹂躏过
它短哭几声当歌声
它是天生的弱者
你说它美，它就是美的
你说它骨头贱……
它在墙头上蹲伏或站立的风采
那是它闪避不了的命脉

入冬了，它苍颜白发瘦骨嶙峋
仅存的血肉被北风掠走
它生生被白雪覆盖
只是谁也没有看到
它仅剩青筋的手里
死死攥着几粒蒿草的种籽
它沉吟着说:等着吧
等着过了冬夜，就是春晨！

20180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