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桥

时间在背叛我，灯火剥离了流水
我无奈看着明朝的船夫
从世德桥下扔下夜的鱼苗

周庄的蓓蕾，绝世象牙，在波光上试炼工匠
夜空有逃课的星星参圣，风尘仆仆的鲤鱼
通宵赌石，通灵的石头，被水鬼高高举起

我熟识那些人，站在密纹平行运转的时空
反复看月亮和朝阳在清晨衔接
一伸手就插入永安桥，打开枕河客栈的锁

他们是漫过桥面的流水，慌张，但不迟疑


备弄

周庄像一条鱼，我们走在它的鱼线里
瓷器碎片割破了丝绸，我从尖音部描一朵青花

鱼贯而入，空气有序排列
干脆拢了惊厥的风行走
是家法，成全了光的台步

仆人走动的内廊，醴酪揭盖时进入
在蝉的耳道，打翻汤汁的人，罚吃柚子

原来是这样进入一幅白描画轴的
不该刻意去找那个惫懒者，他咳嗽，跳戏
让黄昏，掉进了周庄的梨涡

沈厅

另一个出口，就在跳入乌篷船的片段里
人写了凸字，水写了凹字，间或有琵琶声传商贾
买通了水中暗道

可以随时跳船逃走——欲望繁殖鳞甲的曙色
岸上坐着阴沉木，年代感，是一部昆虫的《史记》
水有银子的宗教，自此始发，和尚在无月之夜还俗
那纲目，由内向外扩散，偶尔保持冷却前的模样

我安心坐等自己靠老光阴
看水光层层趋重象牙床樟木柜八仙桌的隐匿感
从水中捞出前朝的月色，打制一副白玉麻将

玲珑骰子随水摇号，分出，三缺一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