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一种

春天是一场革命吗？
乌鸦落在网球场金属网拦上。

灾殃。疾驰的疾病。
目击处无物幸免
“这小区早晚要关闭”
乌鸦的铁嘴
是一把“咔咔咔”作响的剪刀。

“真正的暴徒可以洗劫空气”。
乌鸦演说时溅出口水
是黑色的——

它顺势在我的白衬衫上疾书
竟然写出我体内疯长的春天曲谱！
它停顿了一下
“高音区，你要成为狠心的家伙”。

“挥霍吧！”乌鸦同时记录着一切。
它怒气冲冲
据说乡下的死者们
正坐在清明墓碑上肆意喧哗
呈现出惊人的暴力倾向。

2018.4.28


照耀一种

体内那只蝴蝶太过乖巧。
我被蝴蝶照耀

蝴蝶爱上一所老宅子
爱上后院的花朵
绣镂的茵犀香；
也可以爱上厨间的蟑螂。

而蝴蝶的照耀是否左右了我？

我已经爱上消亡
爱上伴随消亡的衍生品；
爱上楼顶的夜半女声
爱上一首老歌，顺便
爱上歌中被涂抹成惨白的月色。

2018.5.2


奢侈一种

黄河之水入海
如同季节相互浸染
这世上，两种事物间没有隔绝

曾经喜欢一位女士
喜欢她轻微的魅惑
至今仍然摸得着的香气
将一直消费我的嗅觉直至永远

烈日猛烈，轻霜轻薄
存世的诗歌也就那么一两句
古人画卷中明暗只一笔
而神，终将从画像中挣脱出来

面对缓慢的湖水
我不会丧失
多么奢侈
因了死亡的存在
我珍惜一切生命犯下鲜活的错误

2018.5.20


方式一种

安顿。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吗？
野战服，雷明顿猎枪
身边的阿根廷杜高蹲坐着犬类的尊严。
小溪上的小桥
若有若无的羊肠路
野杜鹃开得旁若无人。
但奇迹没有发生
那座山，并没有来到面前；
他深深吸了一下隆起的腹部
如同穆罕默德（啊，人类是多么相像）
只有向那座山走去。

2018.5.31


无奈一种

黑洞。光，精疲力竭的蜗牛
归宿处的秘室。
占有是一切物的本能
上帝不能清除自己
宇宙中的太阳多于恒河的沙粒。

我们只是被植入
欲望感知存在；
大病初愈后的身体多么空阔敞亮
新一轮恶疾的游乐场。

光线，正在我们无知的领域偏转。

按捺住横冲直撞的诉求
按捺。整个人静立成一具视觉器官；
去惊叹一颗超新星贼亮贼亮
去惊叹百万年前的场景。

2018.6.2


忧郁一种

请保留在你的眼中
就那么一丝
忧郁，是诸多名医的药引

就那么一丝
在你用背带捆扎
让小弟如同长在背上的时候
在别人甩着长发跳橡皮筋
课间一身汗的时候
在你以精巧的手法将妈妈旧衣服
改成自己唯一春秋装的时候

忧郁不会长大
就那么一丝
细语，挥之不去
在你舞台上朗诵自己诗作的时候
在你满头白发坐小区长椅上
照看孙子嬉戏的时候

2018.6.4


慈悲一种

玫瑰的暮年。光阴凶狠
程度。残缺。
美，总是有永无填补之魅力。

空中游过一尾滑溜的鱼。
桃花雨，是三月的指控吗？
远方的蜜蜂
正小心翼翼转动头上的探针。

冷月斜着身子下山
她已在不经意间瘦成刀锋。
生与死的交替
获得暗示。

遮蔽。把路交给行走
就功德圆满了；
我有杀手之心。我
已经慈悲。

2018.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