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晨

“地质灾害危险区，请勿靠近”
警示牌挂了一年多
你几乎每天都要路过
施工队就要砌筑护坡了
通告说：“七日之内，
自行清除竹林和菜地”
竹林的鸟会飞走
菜地里的果蔬要停止生长
紫堇，正含苞待放
在四月，你第一次遇见
盈盈一紫间，犹见可怜
醡浆草，开出了小朵淡红的花
你摘走了它，用来磨镜子
清晨的空气，格外香甜
妇人在广告牌下
开垦出一块新的菜地
一只落单的鸟停在竹架边
是你惊扰了它
飞到更高的山坡地上
2018.4.17



取水帖，兼致飞走的两只燕子

谷雨无雨。其实
你想说的是多夜无梦
寨头里水库就快要无水了
你陷在城区限时供水
通告里。下午五点
到晚上十一点半
为供水时间段。而高处
无水压，几日不见一滴水
你刚从低处取水回来
多么像辛苦的燕子
两只燕子衔来春泥
这一次，并没有在屋檐下筑巢
它们飞来飞去
在你家过道的灯泡上搭窝
你还是赶走了它们
王谢堂前燕。你看到
从一首古诗里飞了出来
举步即天涯，又是谁说的？
北山公园都是排队
取水的人。而飞走的燕子
早已去向不明
2018.4.22



场 景

清晨醒来。梦里相遇的人
和静物，已记不清
闭目。河水发白
（你确定河水在流动）
两侧是耸立的山，如墨
这样的场景，你以前也见过

前几日还空着的菜地
今晨，已种上菜苗
农人在菜地上撒满白色粉末
（你不敢肯定是石灰）
如霜，你就站在不远处看

你避开它的奔跑。一只黄狗
在人行道上，又停了下来
后面跟着一只黄狗
（你猜想它们是刚认识）
这样的场景，你也不是第一次见
2018.4.24



卷柏草

向阳的山坡地。岩石上长着卷柏草
半是青绿，半是枯黄
像在睡眠中，还没有醒来

登向更高的山峰。山顶上
一座亭子，有些破败的样子
仿佛再来一场山雨，就要坍塌

如果是傍晚，我会在这里静坐一会
或者躺下。更接近这株草

我有很多话想说，又好像
无话可说。你是水，此刻要流经我
2018.4.24



松 树

你在宣纸上画下松树
松下的童子，在画中消隐
你喊他不回来，那就不问了
暮春的傍晚。你独自坐在树下
而不远处，菜苗从覆盖的
稻草间，长了出来
你闭口不谈清泉
和岩石。松间的明月
这次你邀它，没来
此地不宜久留
还是摘些松针再离去
泡一坛药酒补身子
去年掉落的松果
纷纷重返枝头，如初见
2018.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