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皮鞋
将你同母亲连在一起
爸爸笑着说
母亲有一双耐穿的皮鞋



没有被润肤油玷污的母亲的脚
是山野里不寂寞的歌声
是密林间最动听的节奏
没有被丝光袜撕拉的母亲的脚
是稻田里丰收的谷穗声声
是摇篮边催眠的圣乐阵阵
没有被皮鞋装饰过的母亲的脚
是小河淌水时流不尽的欢歌笑语
是山间小路养儿育女的辛劳辙痕



母亲的脚 
她一路奔跑着   
走过童养媳的苦难童年
走过缺衣少食无母爱的少年
走过解放后快乐幸福的青年
走过日夜劳作抚育孩子的壮年
走过儿女初长成的喜悦中年
她奔跑着奔跑着
跌倒在中年的门槛儿
再没起来



终于没有走出过省界的母亲的脚
一个残酷的秋天窒息了她的生命
家乡也失去了最好听的足音
我逃避着逃避着
怕见那印满她身影的故乡土地
怕见那不能复活的生死别离



隔着遥远的二十七年
不能忘怀的是母亲唤儿的乡音
不能忘怀那永远无法邮递的亲情
思念故乡那万物复苏的季节
不能复活的是我的母亲
留下的只是无尽的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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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6.24前二段写于蕲春
2017.9.21后三段增于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