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动》
她把眼袋往上推,像推了一下眼镜框
她试着描眉,画唇,涂腮红,试着
给裸体者穿上黑裙子。她对着一个人
那个人仿佛是她的穿衣镜 或是创造者
不知为什么,她表情悲伤 嘴角下垂
她被动的样子与被迫的样子类似
她继续把眼袋往上推 那个手拿画笔的人
继续为她描眉,画唇,涂腮红
室内安静,窗外下着小雨,她已穿戴整齐
而画画的人,却扔掉画笔,独自出门……
《梦 白马 河流》
他把揽绳拴在我心里时
我像一棵弱不禁风的小树
江水几乎使我失明 船只披戴夜色
我是散开的星光,被波纹夹击
并在细浪中东摇西晃。我不做替身
我还来不及认识“危险”这个词
我请求他收回揽绳 我请求他坐回对岸
夕阳交出一把椅子,我看到他步步后退
我听到风与风扭打,或是鬼魂与鬼魂摔跤
我听到被重重击打的人连连叫我的名字
我沿着江水奔跑 江水却没有尽头
一只水鸟背起我 它说,拉紧绳子
刹时,水鸟变成白马 抑或是穿白衣的人
他趁夜色再次把揽绳系在我心上
我认出那揽绳,灰色的 松懈的
我差点以为是白马的尾巴,我听到
被重重击打的人连连叫我的名字
《多么好》
我想在上午写诗,写写安静下来的心多么好
窗外的夏天多么好,活着多么好 。如此
我晕眩一会儿算什么,血压升高一些算什么
云彩落在枝头、再穿过飞鸟的翅膀向下坠落,又算什么
只是,除了求告,任何的发声都脆薄如纸
想想那么多可能来临的事情,如炭火穿过心脏
如青石压弯呼吸,如手指凉如冰川。如我的脉络
僵硬在一片落叶上 直至被轻霜覆盖……
我想在上午写诗,写写安静下来的心多么好
窗外的夏天多么好,活着多么好 。如此
我在内心默默地想你一会儿,多么好……
《好好活着》
不必饶恕,我只会实话实说
我第一次说“我认为”是的,我认为
一块石头不可能与水融合,也不可能与泥土融合
所有的隐蔽都是积蓄,都是准备,都是为了抬起头
在风雨的打磨中,它洞察一切规则和潜规则
它知道活着并且有姿态地活着是怎么回事
它要回到山顶,也许它出生时就不该在山角
但山角又怎么样?山角有河谷,有山歌,有野花
这些构成了石头的天赋。我再一次说“我认为”
不必饶恕,我只会实话实说
石头虽然从河水与泥土中收起咆哮
但它一定会用身体最圆润的部分
画出一块比石头更加坚硬的领地
然后,继续一种姿态,好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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