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稻草(外4首)


小时候
家穷
人口多
被子少
父亲就把
薄薄的垫被下
铺上厚厚的稻草
兄弟几个
睡上面
真暖和

现在   父亲早走了
偌大的空调房
有时感到冷
感到冷时
我就想起
那些
过去的稻草


厢房

父亲得病早走了
父亲走时才60岁
母亲60多岁后
就请人
打了一口棺材
放在厢房
正中的位置
后来我们就
很少再进厢房
这一放
20多年过去
母亲的身体
一直硬朗
我们年年回老家
看望母亲
忘了家里
还有一间厢房
忘了那里
还放着一口
棺材


父亲

父亲走了以后
就埋在大龚岭的山坡上
面向史河背靠青山
每年春天
父亲都会活过来一次

一生在群山中转悠
死后   一座小小的坟
在大山的怀抱
在神的怀抱
成为山
成为神
成为春天的一部分


菜坛子

六十年代初
国家穷
我家也穷
常没菜吃
父亲就在山坡
开了一块菜地
又买了几个
大坛子
秋天后
就把
收的菜
都泡在
大坛子里
萝卜条
豆角子
韭菜裹辣椒
可下饭了
但   六十年代
太穷了   我家
还是饿死了
一个哥哥
可能
那时候
家里还没
来及买
泡菜坛子


我有一把刀

那年在长安游玩
在华山论剑处
我听命于内心的热血
舍银子换下一把好刀
想着日后必有
用到它的时候
二十多年过去了
我曾数次将刀拔出
(寒光闪闪依旧)
又按回了刀鞘
面对这多疾又辽阔的
世界   我还没找到它
一刀致命的软处
再过二十年
当我已拿不动刀时
它将因无用而染上锈迹
它终会成为一把
废刀   但你不能说它
曾经不是一把好刀

               2018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