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地 的 记 忆
 

□吴泽军

 

这是冻伤的大地，伤痕累累，隐隐作痛

一场冰雪天气的密谋刚刚被挫败

这是冬去春来的大地，冰雪融化，寒冻解除

温度回升。它凝重的记忆历经大寒、立春、雨水

和惊蛰，迎来春风、清明和谷雨。这是苏醒的大地

受伤的草木已抚平伤痕，揩干了泪水

抽出了新芽和春花，在料峭春寒里怀念

折倒的树木和屋梁、电杆和铁塔：失落对春天

光明和温暖的担当与期待。这是三月的田野

因为那场冰雪中的往事，一片片金黄黄的油菜花

微微颤抖，波澜起伏；种在田垄的新苗在窃窃私语

入土的种子还在严肃地讨论那场冰冻天气里

赶往城市和乡村的谷米和菜蔬在冰冻的路途辗转与着急

这是灾后的城市和村庄，接通的电流在寻思断电的黑夜

覆盖了多少寒冷、紧张和不安；恢复通畅的道路和信号

在思量那场茫茫大雪和严酷的冰冻，围堵和封锁

多少温暖传递的路途，阻隔多少真情到达的脚步

 

这是正在弥合伤痕的大地，伤口正在痊愈的家园

它纵横交错的地脉流淌英雄殷红的鲜血，搏动温暖

和光明的心跳；它沉重忧虑的深处，保管那场冰雪

覆盖的步履和身影，保管冰冻围困的困倦和疼痛

在它厚厚的地心记录丁亥年腊月，共和国主席

在广西灾区搬运拯灾物资，和受灾群众一起团圆过年

的身影，记录485万郴州人民的灾情牵动共和国总理

两次忧心忡忡，风雪兼程赶赴郴州的匆匆步履

记录一道道严峻的灾情，重重叠叠的国忧民患

记录一道道讯息安定人心，一次次预报关乎天气灾害

一次次巡访关乎饥寒疾苦，一次次紧急出动关乎冷暖安危

记录一批批粮食、寒衣、物品和设备在冰雪途中

十万火急地抵达告急的城市、村庄和人民

记载录四面八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到达灾区

交汇成光明和温暖。记录一扇扇善良的门扉

次第敞开，迎接冰天雪地里冻伤的步履和心灵

记录一杯热汤一碗米饭一盆炉火一片烛光的传递

记录从容的神情温暖的手臂贴心的搀扶安稳的依靠

记录一场不需要言语和文字的约定，辽阔而有力

记录不同的方言和口音，同样的呼吸、心跳和热血流淌

在一场百年一遇的冰冻天气里，敞开温暖的胸襟

溶化坚冰，伸出温暖的手臂，驱散寒冷

传递真情和感动，迎接戊子年中国的春暖花开

 

这是车水马龙的京珠高速，已经恢复共和国

在春天的速度。它刚刚经历那场严酷冰封的交通瘫痪

它怀念冰天雪地里的将军和几千战士：他们抽出

骨子里的铁器，倾出热血中的暖流，十几个昼夜

辗转奔波五万公里，为共和国南北交通大动脉铲冰除雪

为封堵在郴州路段的几千车辆开路，为回家过年

和团圆的心愿开路，为新年的钟点和春天的脚步开路

这是昼夜轰响的京广铁路，已经恢复共和国

在春天的节奏与旋律。伟大祖国一列又一列

春天的火车，载满春潮的讯息，鸣响暖春的汽笛

和春风一起奔跑。它们刚刚经历那场冰灾的阵痛

车厢缺电缺水，餐料饮料告急，车次晚点辗转绕道

太多回家的脚步滞留车站，太多亲人的望眼

望不穿冰雪的封堵。这些春天的火车，忘不掉铁路沿线

包括郴州在内遭受电荒水荒粮荒菜荒的城市和人民

为解除列车的困境，义无返顾送上餐料饮料和祝福

祝福共和国南下北上的列车平安通过

突破冰冻雪灾的围困，奔赴九州团圆的钟声

奔赴华夏民族新的一年和新的春天

 

这是灾后的19388平方公里的郴州大地

重建中的郴州人民的家园。每一寸土地吹着南风

向阳春三月转身，延展生命的新绿，欣欣向荣

它提醒凌寒开放的梨花，歌唱抢救光明和温暖的英烈

向托起生命、家园和春天的使者与勇者致以崇高的敬意

它拜托巍峨的五岭眺望那一支支英勇队伍的背影

他们青春的火热，融化郴州的寒雪和坚冰

它委托一道道山梁记住来自唐山的十三位农民兄弟

和成千上万拯灾工人，它授意重新树立的屋梁、电杆

和铁塔，记住他们的手臂和肩膀，他们的心灵之光

融入千家万户复明的灯火。它叮嘱恢复通畅的道路和信号

记住铁铲、铁镐与铲车，记住来自外省的行色匆匆的弟兄

记住远道而来的拯灾车辆，陌生而又熟悉的车牌号码

它嘱咐三月盛开的桃花，打开485万颗心灵的感恩与感动

它叮咛翻滚远去的河浪和飘飞的云朵，捎去485万颗心灵

对共和国和所有好人的祝福；它吩咐播种在春天、泥土

和心田的种子，记住共和国和华夏民族辽阔而厚重的深意

记住冬天过去，大地又是一年春华与秋实